第七百五十一章 破雾影（上）

    周围的温度在升高，光芒在变强，宴会大厅的穹顶好像完全失去了意义，任由阳光在地面上描绘大厅扭曲的影像。</br>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或许是天照教团的那位正将他的注意力聚焦过来。</br>　　可那又怎样呢？</br>　　邓纯继续朝着宴会厅的大门奔跑，或许只能叫挪动。</br>　　天照教团的真神也好、教宗也罢，那不是他能够考虑的层次。他只要做到按照任务提示信息的要求，在粉身碎骨之前把那项任务完成掉……后面的就交给神明吧！</br>　　周边温度持续升高，这次邓纯觉得自己变成了蜡像，过度膨胀、僵硬沉重的身体似乎在快速融化。</br>　　也是这个时候,前方宴会厅的大门轰然推开。外面并没有人，而是呼啸的暴风，裹着灰白色的沙尘，轰然过来，遮蔽了头顶上堪称致命的阳光。</br>　　顾不得考虑这是什么，在梦境中象征什么，邓纯又一次吼叫，在剧烈的呛咳声中，用缓慢近乎可笑的速度，跨过了宴会厅的大门,冲入外面已经尘沙弥漫的回廊。</br>　　飞艇的晃动在加剧，好像是处在不稳定的飞行状态，当然也可能是他现实世界的身体被人抬来抛去。</br>　　脸面上两张面具还在摩擦挤压，都发出“咯咯”的异响，也不知道哪个会承受不住，先一步崩碎……当然，先一步崩溃的可能是邓纯的脸或者是整个身躯。</br>　　耳畔，他的烂肉水母老父亲仍然在发出呻吟，具体说些什么，</br>　　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其中似乎又加入了其它一些什么杂音,好像还有比较熟悉的元素，好像是某个或某些“熟人”的欢笑或者哭泣，诅咒或低语。</br>　　这些个念头和感知结果，就如同身边呼啸来去的尘沙，呼啦啦的过去，再没有任何记忆。</br>　　邓纯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他不管外部环境如何变化，仅存的这一点脑力和理智，全部聚焦于智能管家为他提供的路线图上。</br>　　即便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被俘获，可只要他还能移动，只要路线图上那些通道还能够通行，他就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br>　　但他终究还要观察前方的环境。</br>　　说实在的，路线图上的标识和邓纯所见到的情况，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一定的偏差，而这种偏差还越来越大。</br>　　实在是他目前所见的飞艇，已经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可无论是“疮”还是“孔”，又总是在虚实之间变换着形态。</br>　　上一秒可能还只是阳光透下来的孔隙；下一秒就会被无孔不入的尘沙堵塞或者干脆进一步扩充。</br>　　越发刺眼的阳光居高临下，使得飞艇的封闭结构形同虚设；飞舞的尘沙则要更加随意，既可能是破坏者又随时可以玩出魔术般的重塑。</br>　　就在万丈阳光与尘沙风暴的角力中，邓纯所经过的环境，也是破破烂烂又修修补补。好像是笨拙新手建起的图层，不断进行着涂抹和恢复的循环</br>　　操作。</br>　　这只是邓纯观察到的，至于如何理解嘛……</br>　　他只能认为、或者“希望”是天照教团的某位或者是两位巅峰强者，与那位“地上神明”的交锋。</br>　　但愿吧，只有这样，他的负重奔跑才有可以确定的价值。</br>　　阳光与尘沙的反复对抗，还带来了一个不小的好处：那就是前面“权限门”构成的封闭路线，基本上已经给破坏殆尽，邓纯可以更专注于他的奔跑……或曰拖行。</br>　　飞艇状态正以目见的速度，变得更糟糕，不只是千疮百孔的问题，且已经在七扭八歪，很多时候地面都变成了一个斜坡，一个弄不好可能还要倒滑回去。</br>　　他甚至要匍匐在地面上攀爬挪动，才能够对抗天旋地转的飞艇状态。</br>　　如果是现实世界中，飞艇这么折腾，基本上可以直接爆掉了。或许也只有在如真似幻的梦境游戏里，才会有这样的体验。</br>　　不远了，不远了，还有一点点！</br>　　邓纯隐约感觉着，他来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位置。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只不过是观察外界的角度，有那么一点点相似。</br>　　早餐之前，他大约正是从同样的方向——稍高一层到两层的位置，看到了阪城航空港的景象，还有在停机坪上稍作驻留的玉川瑛介一行人。</br>　　当时他就注意到那个“休闲装年轻人”，又怎么会预料到，那竟然是“真神”或“教宗”的某一位大驾光临。</br>　　在邓纯目前所在的位置</br>　　，仍然可以看到类似的情景。只不过视角稍低了一些，无法尽览航站楼全景。</br>　　另外，外面的天色也不像他在现实世界中看到的那么清湛明亮，而是与飞艇内部所呈现的情境几乎同步，甚至要更加暴烈：</br>　　漫天的沙尘无差别的击打邓纯视界中所有的目标，也在每一个区域和漫射的阳光角力。</br>　　世界忽而光明忽而昏暗，光明的时候整个梦境游戏世界都像是透明的、脆弱的、甚至已经寸寸开裂的玻璃器皿；而昏暗的时候反倒有那么一点连续的完整性。</br>　　外面这样的情况，他就是完成任务跑出去，下场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br>　　然而……管他呢！</br>　　在这场梦境游戏中，他只是要完成任务而已。</br>　　也是此刻，早上经过类似观景走廊时，滋生的念头再度出现：</br>　　还走什么出口，打碎这一层玻璃再跳出去不就自由了吗？</br>　　现在，不会再有工服4号阻拦他了。</br>　　对邓纯来说，现在最大的挑战已经不是与面具的追逐——反正面具都已经在他脸上了。麻烦只在于持续膨胀和负重带来的重压，如果他能够以这种方式快速通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