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破局之战 IX

    哈格斯顿公墓当初所建之时，其设计者便选择了此处庄严肃穆之地，一片松柏环绕之下，林雾弥漫，寂静的空地之上，有一处与众不同的石碑。</br>　　石碑上记载了其主人生前不凡的事迹，死后长眠于此地之下，碑文用因瓦特文字在基座之上写下了两句话：</br>　　‘与众圣同在，愿其得长久之安宁——’</br>　　矮人众圣乃是群山的王者，塔罗斯铁锤之下四散的火星，每一枚最亮的星辰，便是一位英雄的存在。</br>　　而因瓦特楔形文字在艾塔黎亚本身即是最古老的矮人语之一，因此，便也不难猜测此墓碑主人的身份。</br>　　石碑上写着：</br>　　‘毕生所追随的英雄的事迹，如同一首诗萦绕于此地主人的梦境，他生前所见证的那些伟大与勇敢的壮举，而今早已化为故事与传说。’</br>　　‘过往的旅人，请驻足一叙，这里的地下有幸长眠着一个高贵的灵魂，或许你曾听过这样一个名字——’</br>　　‘英雄的持剑人，勇敢的马夫，屠龙者的随从，无数歌谣之中高贵之人身后的那个影子，哈格斯顿-杜克-霍斯汀斯爵士之墓。’</br>　　如果你熟知艾塔黎亚的矮人文化。</br>　　那么不难看出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br>　　哈格斯顿在矮人语中意即养马人、马夫，杜克是一个常见的教名，矮人们信奉锻炉之王，巨匠，矮人的保护神罗塔斯，因此只要出生在矮人的社会当中，受过圣油涂抹的仪式，任何一个矮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教名。</br>　　最后是家族名，如果用‘钢眉’氏族这个更显而易见的名字——而非霍斯汀斯这个人类译法的话，这个名字看起来或许更像是一个典型的矮人名字。</br>　　但‘霍斯汀斯伯爵’这个名号或许在考林王国更加家喻户晓，因为这个在区区一百年前在人类王国新兴起的矮人家族，背后是一段相当辉煌的过去。</br>　　其缘由便在于这段碑文之上。</br>　　几个拜龙教徒围着这座石碑。</br>　　确切的说，是围着他们之中那个高大的男人，虽然无人知晓后者的名字与身份，只有一个引人遐想的代号——信使。</br>　　后者正端倪着这座石碑。</br>　　他身边的班恩一只眼珠子暗淡无光，而仅存的另一只眼睛里也满是不耐烦的光芒，四下看了看，抱怨道：“信使先生，我知道这石碑意义特殊，可它又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幻象而已，我们是不是该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br>　　信使回过头，淡淡一笑：“正因为不是真的，所以才更值得一看，谁能想到这里我们竟能回到三十年之前瞻仰这一切呢？这里才是一切的起点啊，世人又有几人明白真相竟然掩埋在一片废墟之下？”</br>　　班恩耸耸肩，不太理解对方的感慨，对他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从肉体上消灭对手来得简单与直接，这些东西实在没意思。</br>　　不过要他也就敢说这么多了。</br>　　他很清楚对方有多可怕。</br>　　前者却显得很有谈兴，继续说道：“他是英雄的追随者，修约德的马夫，追随屠龙英雄一生，是大名鼎鼎的霍斯汀斯伯爵，一生毫无遗憾。但世人又有几个知道，最后要不是此人的一己贪念，偷偷换走了龙之金瞳，后者早应该被修约德在白塔一剑斩成碎片，又哪有我们今日的一切？”</br>　　班恩听了也不由沉默了片刻，有点心有余悸：“但还好他那么做了。”</br>　　信使摇摇头：“你以为那是他本意？”</br>　　“大人，可那是……？”</br>　　“人人皆有贪欲，只不过龙之金瞳利用了他。一旦贪念丛生，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欲念从内心深处滋生增长，犹如污物遮挡目光，蒙蔽理智，它会使人愈加骄傲与自大，从此再不及旁物，做出一些状若疯狂的事情来。”</br>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但透着一股寒意：“所以人类就是这么软弱，纵使英雄亦不能免俗，我们所追求的那些东西，要求我们必须抛弃这些徘徊不定的愚昧情感。”</br>　　他回过头来，看着班恩：“你明白了吗，班恩？”</br>　　班恩遍体身寒，打了个寒战，点点头。</br>　　松柏林间有些寂静，不远处只有一只渡鸦在呱呱啸叫着，但在场的一众教徒也不以为意，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br>　　远处龙火公会的人不知在与谁交手，不时火光闪现，远远传来爆豆一般的枪声。</br>　　那个方向正是霍斯汀斯大教堂的方向——</br>　　班恩耐不住寂寞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太明白他们究竟在这里等待什么，这石碑看起来有了年头，上面布满青苔，字迹模糊不清。</br>　　但就算字字清晰，他也认不得上面写了什么。</br>　　“大人，我们真指望那些人能抢回虚妄胜利之刃？”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语气之中的怀疑之意溢于言表。</br>　　“你之前看到了吗？”信使回头问道。</br>　　班恩微微一愣：“什么？”</br>　　信使说道：“龙之金瞳。”</br>　　班恩有些不理解地说：“我们不是都看到了吗，还有那些龙火公会的人？”</br>　　信使摇了摇头：“班恩，你没经历过三十年前的事情，我也没有。但曼洛大人的父亲就是丧生于那场灾难之中，只有‘灾难’才能形容当时我们经历的失败，他来之前亲自嘱托过我，在这个幻境之中看到的一切都不足信。”</br>　　“可我不太明白？”</br>　　信使说道：“想想我们要做的事情，班恩。”</br>　　“大人，你是说，杀死尼可波拉斯大人？”班恩咽了一大口唾沫：“可那只是一个幻象，我们要拿到虚妄胜利之刃完成这个流程，才能得到龙之金瞳，并不是真要与尼可波拉斯大人为敌——主教大人说过，那是尼可波拉斯大人的敌人设置的幻象，不足取信。”</br>　　信使听了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大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br>　　“那么三十年前我们为什么会失败呢？”他反问道。</br>　　班恩一下卡了壳。</br>　　他一个大老粗哪里会知道这么多，他懂的这些东西都是‘神父’们告诉他的，可三十年前为何会失败，谁又知道呢？</br>　　那是曼洛大人都猜不出结果的事情。</br>　　信使摇了摇头：“不过你说得对，我也从没指望过龙火公会的人真能有什么出人意表的表现。认真说，他们的表现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至少在进入这个幻境之前，他们一直都表现得很好。”</br>　　他仔细看着班恩：“班恩，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必须要纠正这样的看法，这些意外的盟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们的那个世界……”</br>　　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摇了摇头：“总而言之，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一些机会，但在我的容忍限度之内。”</br>　　听了这话，那个凶恶的汉子连忙老实地点了点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