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抉择 X

    方鸻与塔塔快步穿过空荡荡的旋转回廊，在弗拉格的命令下，符文魔偶一扇扇推开紧闭的大门。</br>　　“月之水晶在回响大厅，这位……”弗拉格迟疑了一下，大约是察觉到方鸻的身份，他第一次注意到面前这个年轻人。</br>　　“叫我艾德就可以了，大议长先生。”方鸻看着这个丢下所有人，和着自己与塔塔小姐一起进来，态度恭敬的大魔导士，心中满是疑惑。</br>　　弗拉格点了点头，问道：“那么艾德先生，您是殿下的骑士？”</br>　　这位星与月之塔统领者口中的敬语听到方鸻头皮一阵发麻，他心中怀着那种随时会被对方拆穿身份揪出来的心虚，不由看了一旁自己的妖精小姐一眼。</br>　　塔塔倒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看着他翠绿色的眸子里轻轻眨了一下，好让自己的骑士先生放松下来。</br>　　方鸻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大议长先生，你为什么会管塔塔小姐叫殿下？”</br>　　“叫我弗拉格，艾德先生，”弗拉格说道，他也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方鸻肩头上的龙魂小姐，“看起来殿下暂时没有告诉您这些。但没有关系，您是殿下的骑士，早晚有一天她会和你说起这一切的。”</br>　　“我……”方鸻好悬一口老血没有吐出来，他和塔塔心灵相通，互相都没有秘密，岂会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br>　　别看妖精小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其实和他一样正云里雾里。</br>　　“殿下，”弗拉格又说：“祸星将临，您果然又在这个时代回归了。努美林精灵们留下的预言即将成为现实，我们世代所谨守着这个秘密，我的导师，导师的导师，还有文献上所记载的一切，果然都是真的。”</br>　　塔塔显得十分沉静，轻轻一点头：“嗯。”</br>　　方鸻看到这一幕也只能直呼内行，世人都为塔塔小姐无辜的外表骗了——那些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原来骗起人来才是最厉害的。</br>　　那边弗拉格一回过头，两个人立刻在精神世界之中窃窃私语起来：</br>　　“塔塔小姐，努美林精灵留下的预言是什么？”</br>　　塔塔用明亮的眸子看着他，只轻轻一眨眼睛，摇了摇头。</br>　　果然，方鸻无视了正在一旁摇尾巴卖萌的方妮妮，从自己的思维世界之中回神过来。</br>　　他心中对弗拉格说的那些东西充满了好奇，但这时三人已又走过了一道回廊，前方豁然开朗，月之水晶出现在了几人视野之中。</br>　　方鸻下意识为那长达十七米，正悬浮在半空中，横贯高塔中空的上下三层的菱柱状水晶吸引了过去目光。</br>　　弗拉格将手中法杖向前一伸，一扇高大的栅栏门自动打开来，门后一道悬空的长桥，一直延伸向月之水晶中央的位置。</br>　　星与月议会的大议长带着他们走上那座桥，一路行至月之水晶之畔，将手按在水晶之上——让月之水晶整个亮了起来。</br>　　然后他才回过头来，将目光落在方鸻的身上，“艾德先生，虽然我们是为殿下而服务。不过刚才您说过，您借用月之水晶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情，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北境、整个考林—伊休里安、乃至于艾塔黎亚与你们世界的命运？”</br>　　方鸻郑重地点了点头。</br>　　弗拉格眼中闪过一道若有所料的光芒，松开手道：“那好，我就将这枚水晶的使用权交给您了。这枚月之水晶是整个北境的最高权限，与艾尔帕欣工匠总会的那一枚具有同等的力量，希望你能合理地使用它——”</br>　　方鸻微微一怔，不由看了看这位大议长，总觉得对方是意有所指，而又所言未尽的样子。</br>　　只是他现在来不及考虑什么，只点了一下头，举起手轻轻按了上去，月之水晶光滑的外表回应来一种冰冷的触感。</br>　　“选择信息传输区域。”弗拉格在一旁开口说道。</br>　　方鸻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开口：“向……”</br>　　向，全域广播——</br>　　整个北境。</br>　　整个考林—伊休里安。</br>　　整个云层海，以及在这片海域之上正航行着的每一条风船上。</br>　　在星门的时代之后，人类的文明带来了星门通讯。</br>　　异界的传讯手段，由龙骑士系统所改进的通讯系统甚至可以轻易联通两个世界。</br>　　但早在炼金术第一次繁荣之前，原住民们其实已掌握了自己的远距离通讯手段——在努美林时代的末期，精灵们建起高塔，利用大型传讯水晶，将魔法的讯息传至大陆之上的每一个角落。</br>　　那时除了横跨浮空大陆的通讯之外，一座座高塔，一枚枚水晶，早已将一个又一个大陆内部紧密联系在一起。</br>　　而时至今日，各个浮空大陆上的工匠总会，星与月议会，银之塔事实上还使用着这一套系统。</br>　　它虽然古老而落后，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却反而显得安全与可靠。</br>　　当方鸻将手放在水晶之上的那一刹那——</br>　　这个庞大网络上北方的三大节点之一，忽然于以太的世界之中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一道道魔法机密过后的讯息，正沿着物质界另一面的网络，向着整个考林—伊休里安的南北而去。</br>　　……</br>　　“流、流砂大人……您、您不应该是在白城么，怎么到了古拉这儿……？”</br>　　“……流砂大人……是白城的计划有了什么变故，使节团……？”</br>　　弗洛尔之裔第三分舰队。</br>　　旗舰赤红皇后号舰桥之上，那忽然亮起的舰桥水晶，以及水晶之中所传出的陌生的对话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下意识地看向这个方向。</br>　　流砂？</br>　　沧海孤舟也是微微一愣，不由有些意外地看向乔里。</br>　　流砂不是七杰会的人么，外面传闻他在南境行踪不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北境？</br>　　而且这个意义不明的声音的主人又是谁？</br>　　这是谁在向赤红皇后号，不，在向全域发送广播？</br>　　但后者同样一头雾水，缓缓向他摇了摇头。</br>　　而正在这一刻，沧海孤舟马上又从那水晶之中听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br>　　“……之前的对话都录下来了么？”</br>　　“那就好，掌握这个证据也就够了。”</br>　　“克威德先生，那么你是那位女士的追从者。这个家伙待会就交给你处理了，他是圣殿的死硬派，我估计从他口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br>　　沧海孤舟目光一眯，他不久之前才与这个声音的主人对过话，当然对这个声音记忆深刻。</br>　　这正是他们所要追逐的目标，那个精灵遗迹一战的漏网之鱼，那个名为艾德的炼金术士少年的声音。</br>　　但另一个声音究竟是谁？</br>　　这段对话，又代表着什么？</br>　　圣殿？鸦爪圣殿？</br>　　沧海孤舟正沉吟之间，之前那个声音又再一次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前者显得有些惊慌：</br>　　“不，不要杀我，我、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br>　　“怎么，不追从你们的风暴之主了？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它不是可以赋予你们永生的能力么？”</br>　　“你、你们是谁？”</br>　　“你们竟然还知道永生者？”</br>　　沧海孤舟正仔细聆听之间，忽然手中通讯水晶忽然微微一亮。他低头看了一眼传讯人的ID，见是俱乐部的高层，立刻用手轻轻一点将之打开。</br>　　几乎是立刻，那个有些阴沉的声音便从通讯水晶之中传来：“关闭舰桥水晶，命令全舰队进入通讯静默状态，令全舰队向北十七度转向，准备发起攻击——”</br>　　“向北十七度？”沧海孤舟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外面，“可是，那是天火公会的舰队。”</br>　　“执行命令。”</br>　　那个声音斩钉截铁地答道。</br>　　沧海孤舟微微一愣，俱乐部的高层直接越过公会向他们下达命令，这样的情况实在反常，虽然对方的确是有这个权限……</br>　　……</br>　　“会长为什么会忽然让我们进入一级戒备状态？还要我们召回在宪章城，长帆港与铁锈湾三个分会的所有在编人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br>　　白雪正追上前面的光染，十分不理解地问道。</br>　　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正推门步入银色维斯兰总部大厅，不少公会成员正在这里休憩，坐在下面沙发上，小声交谈。</br>　　“会长说什么，我们只需要依令而行就是了，”光染答道，“你总不会连会长也信不过吧？”</br>　　“闭嘴，那当然不是，但我不过是想这和那封信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会长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br>　　“你可别曲解会长的意思，我的大小姐……总之我们先把会长的命令传达下去，然后等那边后续的命令就是了。”光染觉得自己不能由着这位小姐乱来，他区区一个分会长可担不起这个责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