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精神病的情感

    陈清远虽然到达这个年代还不足一天时间，见到伊迪斯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足六个小时，但他想自己足够了解伊迪斯了，因为伊迪斯所有的一切……仅此而已。</br>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散落在伊迪斯和身边的骸骨上面，她愣愣看着他。</br>　　陈清远站在黑暗处，淡漠说道：“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愿意的话，就来吧。”</br>　　他始终没有忘记任务，原计划是打算想办法除掉恶灵伊迪斯，从而使莉莉能够脱离“妈妈”真正回到人类社会。</br>　　但现在……</br>　　他要试试帮助伊迪斯。</br>　　他并非圣母转世，不会无止境无私帮助他人。</br>　　伊迪斯若是想改变命运，陈清远会尽力帮助。</br>　　伊迪斯若屈服于命运，就只能尊重她的命运。</br>　　陈清远身体靠在腐朽的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从黑人木屋里搜出来的左轮手枪，他把子弹一颗颗推出来，再一颗颗装回去，乐此不疲……</br>　　伊迪斯似乎此刻听明白陈清远的话，她僵硬伸出双臂，喉咙里挤出单词：“孩……孩子……爱……爱……”</br>　　她还记着孩子呢……</br>　　陈清远大步走进房间里，猛地一把抓住伊迪斯的手腕，将其从床上拉起来，沉声说道：“既然做出了选择，那这一刻起，你只能听我的！”</br>　　伊迪斯踉跄着下床。</br>　　她回头呆呆看着两具骸骨：“爸……妈妈……”</br>　　陈清远拿一块板子把窗户挡住，说道：“他们要睡一场很长的觉，你以后别来打搅他们了……”</br>　　他转身走出房间。</br>　　伊迪斯双手不停来回交错挠着手背，在房门进进出出，最后摇晃着下楼梯出门跟上陈清远的脚步。</br>　　阴冷昏暗的街道上。</br>　　伊迪斯不多的脑容量首次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不讨厌她。</br>　　她追上去，抓住陈清远的双手就往自己胸口放。</br>　　陈清远一甩手：“不想要孩子了！”</br>　　看来那些畜生，让本来就有精神病的伊迪斯变得更加扭曲，从精神到三观。</br>　　听到陈清远的话，伊迪斯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眸里闪过痛苦：“我……对不……对不起……他们黑黑……的都喜欢……伊迪斯，他们说孩子……就是礼物……伊迪斯……也是妈妈……我爱他……就像妈妈爱我……”</br>　　她脑子开始刺痛，面容扭曲，残缺的记忆浮现，有一伙人持枪破门而入抢劫，他们开枪打死了爸爸妈妈，抢走了很多东西。</br>　　“嘿……嘿嘿……我也要睡觉。”</br>　　“睡个屁，找孩子去！”陈清远发觉伊迪斯有发癫的征兆，冷声开口打断其施法：“再慢一点，想别的事情，我可要将你丢弃在这里……”</br>　　伊迪斯赶忙追上去：“我……我……要去。”</br>　　孤儿院。</br>　　陈清远回来了，站在大门前敲了敲，伊迪斯站在一旁不敢靠近，因为那些修女很凶。</br>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是茱莉娅。</br>　　她先看到陈清远再看到伊迪斯，顿时有些慌张：“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很危险，精神病人做事情是没有规律……”</br>　　陈清远开门见山：“我想帮她要回孩子。”</br>　　茱莉娅回答道：“这种事情我做主不了。”</br>　　陈清远当然不指望她做主，因为做主的是老修女，说道：“帮我安排和老修女见一面。”</br>　　礼堂。</br>　　老修女坐在椅子上，她瞥了一眼伊迪斯：“陈，虽然我允许你进过孤儿院，但这并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理由！伊迪斯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由我们代替抚养最好，这里有婴儿床，有的粥水，她有什么呢？”</br>　　陈清远坐在那里：“可是，伊迪斯舍不得她的孩子。”</br>　　他当然知道老修女说的都是真话，也在理，但伊迪斯后面可是会化作恶灵的存在，如果无法说服伊迪斯放下心结，老修女作为“抢孩子”的主谋，恐怕难逃伊迪斯索命……</br>　　要知道伊迪斯化作恶灵后，还在持续寻找孩子100年出头。</br>　　老修女根本扛不住……</br>　　陈清远要创造一個老修女和伊迪斯对话的环境。</br>　　老修女人老成精，也意识到陈清远的用意……</br>　　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往常那么生冷，缓和说道：“伊迪斯，我知道你爱孩子，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天气冷了需要被褥，肚子饿了需要喝牛奶和汤水，生病了需要有人治疗，受伤了有人包扎……”</br>　　伊迪斯听到了饿字，她从口袋里掏出血肉模糊的半只老鼠：“吃……”</br>　　老修女嘴角抽搐一下，强忍着对老鼠的恐惧，说道：“孩子是不能吃老鼠的，他根本消化不了这些东西，吃下去，孩子会死，不会动，不会哭，这是你所希望的吗？”</br>　　伊迪斯每次被木屋那些人欺辱后，都会得到一只老鼠或者干硬的面包，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下意识摆手：“不……不……孩子……活着……”</br>　　她首次进入孤儿院，此刻站在礼堂里，感受周围烛光，错愕打量着周围，这里的气味好，不会冷，不会热，桌子上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好吃的。</br>　　她伸出手：“孩，孩子……”</br>　　老修女给茱莉娅一个眼神，很快带来孩子，这是个只有几月大的婴儿，裹在紫色襁褓里，她抱过来安慰哄了两声递给伊迪斯：“你自己选择吧。”</br>　　伊迪斯有些慌乱把孩子抱过来，姿势不对，仿佛抱着一块木头。</br>　　沉睡中的孩子可能觉得不舒服，小脚一蹬开始乱动，随即放声大哭，这把伊迪斯深深吓了一大跳！她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问题，腾出一只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老鼠，本能认为吃了老鼠，孩子就会高兴了。</br>　　老修女说道：“伊迪斯，孩子是不能吃老鼠的……”</br>　　茱莉娅端过来一个小碗，里面是牛奶，她用勺子打了一点靠过去喂给孩子，只见孩子抿了抿嘴唇开始本能吞咽，真的不哭了。</br>　　伊迪斯愣愣看着孩子，再愣愣看着茱莉娅……</br>　　她痛苦的时候也会哭，饿肚子也会哭，孩子在自己怀里这么难受吗？</br>　　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滴在孩子面颊上。</br>　　伊迪斯不知道自己眼睛为什么会滴水，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明明不想，但还是把孩子小心翼翼放在老修女手里：“我……孩子……要喝……喝那个，我……我没有……”</br>　　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br>　　陈清远知道他已经达到目的。</br>　　伊迪斯深爱着孩子没有错，但能不能让孩子活下去却又是另一个问题，如果孩子死了，这将是新灾厄的开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