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东风吹，战鼓擂，两封求援信

    黑廷斯的王位战争被拜伦死死按下了加速键。</br>　　作战双方的斥候部队亲眼看着老伍德维尔饱受折磨的尸体，消失在了“死亡搁浅”导致的黑潮里。</br>　　上次在经历过甘泉宫政变后，就已经没人怀疑造王者沃里克手里掌握着恐怖的黑巫术。</br>　　至少在教会还没有倒下的现在，禁忌知识在旧大陆上还是稀罕玩意儿，掌握着这种技术，还能达到高水平的更是凤毛麟角。</br>　　泥巴掉在裤裆里，就算不是屎也是屎。</br>　　造王者沃里克必须得把这屎盆子端端正正地戴在自己头上。</br>　　当然了，站在沃里克自己的角度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一开始安排地狱画师伏击，本来就想要干掉老伍德维尔。</br>　　只是列奥纳多干的实在“太漂亮”了而已，他没有准备杀对方全家，也没有想着要无限扩大势态。</br>　　这次过后，沃里克跟屡次擅作主张扩大打击范围的地狱画师生出嫌隙是肯定的。</br>　　但殿堂序列的很多超凡者本来就介于天才和疯子之间，就算要惩戒对方的过失，也得先等打赢王位战争再说，在此之前不能自断一臂。</br>　　而随着老伍德维尔全家被杀，只剩地位最高，还能影响爱德华四世和一大批王党高层的伊丽莎白·伍德维尔活着。</br>　　“血亲复仇”自然而然就在一瞬间成了王党内的政治正确。</br>　　两党曾经在战争中的一项默契也被完全打破——不杀贵族。</br>　　因为一个国家内的贵族阶层许多都沾亲带故，总有八杆子之内就能打得着的关系。</br>　　在这个年代的战争中，大多数情况下即使贵族战败也通常不会被杀，而是交易给对方换取赎金，死的只是卑微的底层士兵而已。</br>　　贵族们为各自的主君打完仗，该一起吃喝玩乐就吃喝玩乐，该联姻就联姻，什么都不会耽误。</br>　　现在不一样了。</br>　　就像红白蔷薇战争后期被俘虏的兰开斯特全都被约克家族杀死后一样，俘虏赎回的默契不复存在，军官们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杀死战败的敌方贵族。</br>　　战场也变得格外血腥。</br>　　“高贵者”的血肆意横流时，就意味着他们不再高贵。</br>　　双方之间的仇恨一路狂飙，渐渐攀升到了当初红白蔷薇之间的死敌状态。</br>　　轰隆隆</br>　　“杀，不管身份高低，一个不留！”</br>　　“攻破棱堡，不需封刀，所得财物自己可以留下一半。”</br>　　时间刚刚来到二月份的春天，地上才开始化冻，两党之间一连串的大战就如同天雷地火轰鸣不休。</br>　　黑廷斯的贵族数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减少，各家的葬礼几乎就没有停过。</br>　　这個时候，就算是当初被王党和伯爵党合力赶出去的拜伦·兰开斯特再重新回来，他们也失去了再次合力御敌的互信基础。</br>　　甚至许多跟兰开斯特家族没有不可调和血仇的伯爵党，主张联合狂猎拜伦·兰开斯特平分黑廷斯王国，并且得到了越来越多中下层军官们的响应。</br>　　毕竟，他们确实没有参与过借克拉肯之触坑杀兰开斯特全族的计划。</br>　　许多负责卖命的中下层过去都是兰开斯特的臣属，对旧主的归属感要比刚刚统治了这个国家不到两年的约克党更强。</br>　　而这一切也正是拜伦这个幕后黑手希望看到的。</br>　　他看着由地狱画师列奥纳多、魅魔忒丽丝、还有中立派的托拉斯·内维尔侯爵送回来的一封封战报，对自己第一步计划的进展十分满意：</br>　　“我需要唯命是从的官员、忠心耿耿的军官、悍不畏死的士兵，偏偏就是不需要自身就掌握着强大势力的大贵族。</br>　　这个群体掌握着大量的土地、人口、拥有独立的经济、军事体系，一个个宛若国中之国。</br>　　必须趁着两党混战，还有盗国之战的机会彻底清理干净，才能拿回本属于君主的王权。</br>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如果不打一场硬仗，而是通过从内部串联、颠覆、媾和取得王权，以后只会有无数场小仗要打。</br>　　解决一个爱德华四世还有一个造王者沃里克都不是最终目的。</br>　　只有解决掉这些作为动乱源头的大贵族，把王权完完整整地收拢到我自己手里，完成众多祖先都没能完成的伟业，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全境之王，而非国内最强的诸侯首领。</br>　　或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有资格去再次尝试拔出零级圣遗物石中剑，成为名副其实的黑廷斯诸岛之王。”</br>　　从功利的角度讲，整个国家的产出存在上限。</br>　　太多不事生产的食利阶层只会像吸血虫一样寄生在这个庞然大物的肌体上不断吸血，把本应该属于集体的收入堂而皇之地塞进自己的腰包。</br>　　他们拿的多了，君主拿的自然就少了，国家财政也必定会因此日渐空虚。</br>　　吃谁的饭当谁的兵，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都适用，如果国库空虚没有足够的粮食、军费、士兵，权力永远都会受制于人。</br>　　没有任何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君主会喜欢这样的一个群体。</br>　　更何况，拜伦已经成为了猩红圣杯中说的那种高居统治阶层的“嗜血之物”，自然不希望其他的“嗜血之物”来瓜分他的肥肉。</br>　　此时的他与自家老岳父猎鲸者狩猎“肥鲸”的理念前所未有的合拍。</br>　　拜伦为第一步计划进展顺利而欢欣鼓舞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在暴跳如雷。</br>　　“蠢货！蠢货！黑廷斯上上下下全都是蠢货！”</br>　　圣约翰本来因为正教传统教区的战事而焦头烂额。</br>　　卡尔马联盟三国的湾民参战后，就跟新教诸侯杀的血流成河。</br>　　他一直没有顾上黑廷斯这个边陲之地的状况，反正在圣约翰看来，爱德华四世绝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br>　　三月份之前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结束内战，加入神圣白银帝国的战场。</br>　　等到稍微缓过一口气，回头再看黑廷斯王国的时候，简直快要被他们给气疯了。</br>　　不仅没有想办法谈判停火，反而打的比神圣白银帝国的宗教战争还要惨烈。</br>　　可一时半会儿却拿这种强大的世俗势力没有好办法，他只是准备要让黑廷斯来帮他们灭火，而不是自己再跳进另一个火坑，最终导致引火烧身。</br>　　最后只得命令黑廷斯教会体系中，地位最高的枢机大主教坎特伯雷大主教亲自下场，加入王党阵营代替老伍德维尔首相的位置。</br>　　争取能帮助爱德华四世尽快拿下伯爵党。</br>　　在这一片血腥弥漫中，时间悄然来到了三月份，战事依旧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br>　　坎特伯雷大主教也没能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br>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红白蔷薇战争时期，黑廷斯国土上建造的棱堡实在太多，遍布了双方的领地，导致目前“盾”比“矛”要强硬太多。</br>　　王党身为主攻方，损失却要比伯爵党这个实力更弱的防守方还要大。</br>　　胶着的战事、堆积如山的尸骸，让作战双方上上下下没人再想继续打下一个百年战争或三十年战争。</br>　　就连伯爵党也急于改变这种因为以一打二甚至打三而被慢刀子割肉的危险境地，时刻寻求决胜。</br>　　很快，双方高层就先后达成共识。</br>　　就跟当初兰开斯特和约克的想法一样，他们都对自己的海军实力有信心，决定在大海上一决高下。</br>　　黑廷斯王国毕竟是个离岸国家，只要能打掉对方的海军，剩下的陆军再多也只是瓮中之鳖。</br>　　谁统治了海洋谁就统治了岛国，困也能困死对方。</br>　　三月上旬的某一天，丑陋的驼背侏儒魔鬼公爵理查·约克结束了一场战前军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庄园。</br>　　挥退服侍的仆人，走进自己的书房打开暗门沿着石质阶梯走到地下，点亮鲸油灯照亮了这片地下空间。</br>　　除了一座倒五芒星祭坛之外，主体是用白色大理石雕琢成的华丽舞池，里面却注满了处子的鲜血。</br>　　这一方血池明显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庇护，不仅没有干涸反而始终鲜红欲滴，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缓缓流淌。</br>　　魔鬼公爵在祭坛五个角点燃，分别对应地、风、水、火还有第五元素“精神”。</br>　　然后以一个三段式尊名为起始念出咒文：</br>　　“亚巴顿密教的主宰，演奏死亡乐章的灵魂收割者，徘徊在世界边缘统御所有无底坑眷族的魔鬼大君，伟大的洛琳娜陛下。</br>　　请接受我的召唤”</br>　　按照一般尊名的固定格式，第一段描述身份，第二段描述权柄，第三段描述尊位，可以精准定位一个高位格存在。</br>　　五阶伪神只是刚刚才与不朽阶梯锚定，获得了永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响应召唤。</br>　　六阶半神已经有一只踏出了关键一步，拥有了地上神国，可以在一个大陆范围内响应召唤。</br>　　七阶真神的响应范围则扩大到整个世界，神域无处不在。</br>　　大本营位于怪兽之海对岸的魔鬼大君、死亡钢琴师洛琳娜明显只有五阶。</br>　　即使拥有随意来往世界边缘中转的权能，能聆听召唤的范围也有限，只能借助祭坛增强效果。</br>　　哗啦啦</br>　　随着咒文定位到祈求的对象，舞池中央血水翻涌亮起一片红光，渐渐凝聚成了一道婀娜的背影。</br>　　这位女性魔鬼身穿一件黑色晚礼服，一头靓丽的红发垂到光滑洁白的背心，头上还长着一对黑色的羊角，十指跳动正坐在钢琴前忘我地弹奏乐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