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再战达贡，杀鲸霸拳！

    时间稍稍提前，来到被卡尔马联盟剧烈命运波动干扰的另一条命运线上。</br>　　铁锚湾的集体潜意识大海。</br>　　这里的海水远比外界漆黑一片的源质之海清澈太多。</br>　　白银律法的光芒照进这里，海面波光粼粼，每一次波动都倒映出许多铁锚湾居民的梦境。</br>　　但是由于集体潜意识和人类互相影响，今晚许多人做的应该都是不是那么美好的噩梦。</br>　　只因为一条传奇战舰龙头船·瓦尔哈拉号正在这里举行黑弥撒仪式，召唤旧神沉眠之神·克拉肯的信仰锚链重新锚定这片大海。</br>　　甲板上一群深海眷族还在忙碌。</br>　　他们不分男女，全都鱼头人身，半人半鱼半青蛙，身上的主色是灰绿色，肚皮光滑洁白，四肢的指间有蹼，身上覆有鳞片。</br>　　鱼眼突出没有眼睑，颈部有鳃，不时震颤发出鸣响。</br>　　满船都充斥着湿漉漉的刺鼻鱼腥味，连那位顶着颗龙头的舰灵都忍不住直皱眉头。</br>　　即使没有洁癖，也实在难以忍受这些一言难尽的非人类几百年如一日弄脏自己的身体。</br>　　已经腌入味，洗不干净了。</br>　　甲板上被那些深海眷族用鲜血画上了一个酷似山羊头的五芒星法阵。</br>　　总数高达数百的眷族被从船舱里赶出来，纷纷躺在了法阵周围，摆成一个近似圆形门扉的庞大祭坛。</br>　　但每个人的脸上不仅没有恐惧，反而个個都兴高采烈。</br>　　“通过这个仪式，我们将迎来扬升，回归吾主沉眠之神·克拉肯的怀抱，真正成为伟大眷族的一员。”</br>　　“没错，我们将和吾主一起永生。”</br>　　“不知道我的祖辈在神的国度日子过得好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们了。”</br>　　另一只渡鸦早就提前半个月来到了这里，就停在龙头船的桅杆上，默默看着眷族举行仪式。</br>　　看到眷族们兴高采烈地被献祭，脸色万分复杂地摇了摇头。</br>　　除了深渊魔魇达贡和有限的几位神话生物之外，没有人比拜伦更懂这一支族群当初在南大陆时的“生命周期”：</br>　　“狩猎大陆上的土著，让他们‘盲目吃鱼’后产出‘人鱼之泪’献给达贡，换取海底的宝石、黄金、珊瑚、鲸油科技、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鱼获；</br>　　每个人每天最多工作八个小时，就可以继承镇上的一栋房产，衣食无忧，生活体面；</br>　　最晚十八岁必须结婚，神明负责安排对象，解决婚姻问题。</br>　　配偶只能是其他岛屿上带着湾民血统的混血儿，一对夫妇在四十岁之前必须要生至少四个孩子；</br>　　生育的孩子越多，获得的福利就越丰厚。</br>　　如果一路平平安安活到四十岁可以直接退休不再工作。</br>　　身体渐渐‘扬升’，在持续几个月的异化之后，彻底褪去人类形体进入大海成为深海眷族去追随海底的神明”</br>　　一切听起来都十分美好，本质上却是高端猎食者在圈养人类。</br>　　他们的“神明周期”、“社会时钟”就是沉眠之神和达贡等一系列神明的《进食时间表》！</br>　　这些湾民和土著的混血儿一头连着湾民，一头连着新大陆的土著族群，发挥着提供心念愿力和提供锚定的作用。</br>　　差不多用一生的时间被自己所信奉的神明给一点点吃干抹净。</br>　　到了四十岁差不多已经只剩下了兽性的渣滓，连人类形体都维持不住了。</br>　　生命的最后顺便再发挥一下余热，给这位深渊魔魇达贡充当炮灰。</br>　　比如他们在这一次献祭中的作用，就是作为仪式的“燃料”。</br>　　“如果真的存在与沉眠之神一起永生的好事，那也只能是在对方的肚子里。</br>　　比起这些灵性失衡，本质上已经不认同自己是人类，转而将同类当做食物的旧神教会，造物主教会简直就是白莲。”</br>　　躺在甲板上的深海眷族已经主动感染了珊瑚病。</br>　　身上的寄生珊瑚快速分化，将原本人类的血肉之躯飞快消化一空，又互相攀附在一起，构成一块生满珊瑚和各种寄生物的巨大环形礁石。</br>　　其上灵光闪烁，随即一道虚幻的光柱直冲云霄，以人类集体潜意识为中转连接到了物质世界之外的某个存在。</br>　　“咕噜咕噜.”</br>　　意义难明的阵阵低语和呢喃声眨眼就充斥了整艘传奇战舰。</br>　　众人止不住感到恶心欲吐，大脑的沟回里似乎有什么滑腻的东西在蠕动，要带着他们的情感、记忆从颅骨的一切孔洞里钻出来。</br>　　那个呓语声也随之开始在颅腔内反复回荡，而且变得越来越来清晰。</br>　　“螺湮纪元降临，众生皆死，在永恒的深海宅邸中，虽死犹梦的沉眠之神正在静候.入梦吧，入梦吧.”</br>　　那正是他们的主神沉眠之神克拉肯！</br>　　船上的眷族眼前幻觉纷杂，祭坛对面似乎已经被某个庞大的不可名状之物彻底填满，正悄悄扒在门缝里向着物质世界窥探。</br>　　目光中惊人的恶意和食欲没有让他们感受到任何慈爱，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战栗，只要一步踏错，就有可能跌落自家主神的胃袋。</br>　　只有已经锚定不朽阶梯的深渊魔魇达贡不受呓语的影响，取出一本《螺湮城教本》的复制本，开始咏唱：</br>　　“以海底的螺湮之地及其居民之名，赞颂沉眠之神。</br>　　以基什之印及一切服从此印者之名，以通往深海之门及一切使用此门者.”</br>　　随即，一道长满触手的虚幻身影开始在门扉一样的环形祭坛对面缓缓凝聚成型，倒映出旧神本体的样子。</br>　　一条让人分不清是触手还是锚链，却分明布满了腐败痕迹的虚幻光柱从祭坛中延伸出来钻进了集体潜意识大海。</br>　　浓烈的腥臭味充斥了整片海域，让附近的景物也变得朦胧、扭曲，越来越像那座梦中城市螺湮城。</br>　　深潜教会在湾民五国中都安排了人手主持仪式。</br>　　接引旧神信仰锚链的黑弥撒每七天举行一次，一共举行三次，召唤三根锚链，今天正好是第三次。</br>　　铁锚湾虽然在五国中地盘最小，人口也最少，却是湾民集体潜意识的核心，“英灵殿瓦尔哈拉”就在这里，因此由深渊魔魇达贡亲自坐镇。</br>　　达贡站在船头，看着湾民集体潜意识大海中升起三条粗大的锚链，全都绷得笔直构成一个三角形，一直向下没入深海的尽头。</br>　　好像在船后面拖着什么海底的庞然大物一样。</br>　　他在恍然间，仿佛已经看到了计划成功之后，由自己统治湾民五国的美好未来。</br>　　“从此以后，湾民都能过上和深海眷族一样美好的生活，幸福快乐地活到四十岁，被我和沉眠之神一点点吃掉。</br>　　前半生只要跪着要饭，就能吃饱饭，这又有什么不好呢？</br>　　我深渊魔魇达贡又比那位造物主差在哪里？</br>　　所以我才是湾民复兴预言中的预言之子！”</br>　　拜伦听到他的话不禁无语：</br>　　“好家伙，竟然连我们骗子都骗？</br>　　如果真能实行这套进食时间表，我对湾民国家的统治恐怕真的会受到剧烈冲击。</br>　　但你难道真的以为这一套把戏能在湾民五国行得通？</br>　　当前的生产力根本就不满足啊！</br>　　一切生产生活资料都靠神明赐予，你赐得过来吗？</br>　　或许小国寡民只需要牢牢守住一条产业链就能维持几十年高福利社会。</br>　　你们原来几座岛屿上的人口规模也不过就是个小城邦，靠着渔业、捕鲸业和采集业就能过的很好。</br>　　但是要换成总人口超过一千三百万的湾民五国，把你宰了炼油都养不起。</br>　　要是人口再增长一截，就算开启工业化之后，掌握了工业全产业链得到的利润可能都不够分。</br>　　说大话谁不会？</br>　　可财货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要想幸福的生活，最终还是得要靠自己脚踏实地创造财富啊。”</br>　　而且既然他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无论达贡想怎么统治湾民五国都不可能再实现了。</br>　　很快，黑廷斯王国方向，完成仪式的爱与美之神芙丽雅赶了回来，对父神行礼后落到他的身后。</br>　　悄悄瞟了一眼父亲的腰子。</br>　　又等了一会儿，和雷神索尔、青春之神伊童一起去卡尔马联盟三国执行任务的战神铁尔从天空中飞射而下。</br>　　但是，才刚刚落到甲板上就慌慌张张叫嚷道：</br>　　“大主教，不好了，卡尔马联盟革新派发动兵谏，清算国内的教会派，他们背后还有狂猎之王支持。</br>　　在刚刚回来的路上，我远远看到索尔和伊童全都.全都被狂猎之王给杀了啊！”</br>　　达贡突闻噩耗，不由心头一跳，难以置信地反问正快步走向自己的铁尔一句：</br>　　“你说什么？！”</br>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遥遥传来：</br>　　“大主教不好了，铁尔和索尔刚刚被联盟革新派和狂猎之王杀了！</br>　　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也没命了。”</br>　　喊声未落，一道人影也落到了甲板上。</br>　　竟是铁尔口中本该已经死去的青春之神伊童。</br>　　他和先到的铁尔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失声惊呼：</br>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br>　　三位神话生物本就因为争夺芙丽雅而争风吃醋互相看不顺眼，几近撕破脸皮，伊童这个时候第一反应就是：</br>　　“我亲眼看到铁尔被杀，狂猎之王又是一位五阶的夜魔君王，你一定是敌人假冒的！”</br>　　先来的铁尔顿时反唇相讥：</br>　　“如果我是假冒的，又怎么可能留下你这个破绽，我看伱才是假冒的，想要浑水摸鱼，却不小心被我先逃了回来。”</br>　　两个人互不相让，拔出武器就要兵戎相见。</br>　　还不等开打，第三个惊慌的声音又在他们耳边响起：</br>　　“大主教，不好了，我亲眼看到铁尔和伊童被咦？你们是人还是亡灵？”</br>　　最后一个本应死去的雷神索尔也落到甲板上，看到两个同伴下意识重新闭上了嘴巴。</br>　　深渊魔宴达贡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听到铁尔报丧的震惊，到伊童报丧的狐疑，再到索尔报丧的恼火。</br>　　下意识认定这三个人里一定有诈。</br>　　最大的破绽就是，他们独自正面遭遇那位五阶王号兼伪神狂猎之王，目睹了“凶杀”现场，又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回来？</br>　　只能是对方故意的。</br>　　连拜伦为什么能发现他们躲在湾民集体潜意识里都来不及思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