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给她爱的信心吧

    午后，林真秀收到推送来的手机邮件，看了一眼后拨出电话。</br>　　“早上好，松村桑。”接通后，他像完全没踏入过那次修罗场那样，平静地发出问候。</br>　　“早上好，林桑。很抱歉，上午在录节目，才看到邮件，回复晚了。”电话的另一头，苹果公主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道。而这一刻，前些怀着矛盾心情对自己最好朋友出的一些话也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br>　　“喜欢他的话就要面对现实，若结局非你所愿，那就在尘埃落定前奋力一搏。”</br>　　“试一试吧，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br>　　“就算结果不如人意又怎么样？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学会坚强。成长就是这样，你得接受这个世界给你的所有伤害，然后无所畏惧地长大。”</br>　　冠冕堂皇背后的内疚让她有些分神，直至电话中传来“松村桑？你在听吗”，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应道：“我在听。”</br>　　“那明还是后，你有时间可以来一次国际交流基金？”</br>　　林真秀平静而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传了过来，让松村沙友理的心一紧，好不容易克制住后，试探着道：“明、后都可以，但只有上午有时间，而且11点之前必须走。”</br>　　电话中无声了一会儿后，那个男人平静的声音才再度传来。</br>　　“那就明上午吧，10点整，我在国际交流基金一楼的咖啡厅等候松村桑。”</br>　　“好。”</br>　　挂羚话后，她松了口气，收起手机，不自觉地再次捏住衣角，拉到眼前，又一次研究起布料的经线到底是奇数还是偶数起来。</br>　　“麻衣様赢、美彩美彩赢；麻衣様赢、美彩美彩赢；麻衣様赢、美彩美彩赢……”</br>　　…………</br>　　从午后开始的雨持续下了一夜，在2月23日的清晨到来时，非但没有结束，还更加大了一点，不到10摄氏度的气温加上超过80%的湿度令人感觉寒意犹浓。</br>　　林真秀一早打着伞，从赤坂宿舍前往国际交流基金，先是找铃木悦光，将易旭在bJ给自己的名单交给对方，又聊了一会儿日中青年友好交流活动和中国知识人邀请项目的现状，在听到问需要保密还是可以公开时，坏心眼地回答对方没提。等差不多到了10点，起身告辞，来到一楼的咖啡厅，在老地方坐下，望着落地窗外的雨景，静静地等候。</br>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女性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张望了下，向他这个方向走来，等到了近前，拘谨地打招呼，在得到“请坐”的淡淡回应后坐下，取下斜挎的奶杏色腋下包放在一边，双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在膝盖上，两眼平视，一言不发，像等着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乖巧。</br>　　今的苹果公主穿着一件米色长大衣，里面是墨绿色绣花连衣裙，长至脚踝，一双亮黑色的恨高衬托得她越发显得高挑。一头染成栗色的大波浪秀发，配上空气刘海，女人味十足。原本就不错的脸又因为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看起来更加漂亮。</br>　　林真秀看着这个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女人，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身上万年不变的黑色修身款手工西装，忽然生出好像是来和对方相亲的感觉，暗自失笑，但因为这个奇怪的联想，对方又那么乖觉，也就暂时搁置旧恨，温和地开始今的交谈。</br>　　“是卡布奇诺，还是换一个？”</br>　　“都可以。”</br>　　“那还是卡布奇诺吧。”</br>　　他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又点了两份葡萄酸奶芭菲，等服务员离开后，浑若无事一般道：“这里的葡萄酸奶芭菲味道也不错，值得一尝。对了，上次不知道松村桑对苹果过敏，点了苹果塔，真是抱歉了。请放心，接下来不会再犯这类错误了。”</br>　　松村沙友理听懂了言外之意，低头轻声道：“没关系。”</br>　　林真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昨富樫室长和我，宫城RiceyLady的合约已经签好，四月开始正式宣传？”</br>　　“是的，3月底会有一次发布仪式，接下来会在各地参加相应的宣传活动。”</br>　　“那真是要恭喜松村桑了。”</br>　　“感谢林桑的支持。要不是林桑的推荐，不定还会出现变化呢。”</br>　　“变化？”他有点意外。</br>　　“是。”苹果公主抬起头，道，“听富樫室长，不知道什么原因，高濑会长去年底改了主意，撤回对我的推荐，后来还是宫城县农协的佐野会长觉得不能扫了林桑的面子，才没改人选。”</br>　　林真秀觉得有点奇怪，有点怀疑会不会是高濑正义发现自己运作红白歌会的事，又把目标转回到西野七濑身上。只是，目前不是思考的时间，就暂且放在一边，敷衍道：“应该是松村桑人气高的缘故。”</br>　　服务员此时送上咖啡和葡萄酸奶芭菲，他借机终止这个话题，举起咖啡杯遥敬，抿了一口后，进入正题。</br>　　“今请松村桑来是有一件事想了解下。”</br>　　松村沙友理的神经瞬间紧绷，怀着担心和期待道：“林桑请。”</br>　　“你和白石关系那么好，应该知道我和她之间现在的情况。”这名职业官僚尽管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将疑问出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br>　　然后，他就看到苹果公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心下有点发虚。好在那双眼睛很快随着微微低头离开他的视线，压力也随之消失，也令他有所放松，以至于听到想要的答案时，没去探寻为什么会这样顺利的原因。</br>　　“我明白林桑的意思了。如果异常情况，我觉得可能是生酱12日来找麻衣様吧。”</br>　　林真秀的神经瞬间紧绷，“她找白石做什么？”</br>　　“她想和麻衣様交换看林桑对娜酱得到《狮子的对拳》mc合约这件事的解释。”</br>　　这话像是耳边响起一声惊雷，令这个海王不得不端起咖啡杯，抿上一口，掩盖自己的表情，给自己找一点缓冲时间。</br>　　“白石答应了？”放下咖啡杯后，他问，但话才出口就知道自己犯蠢了，立刻改口道，“为什么答应？”</br>　　“因为，是娜酱。”松村沙友理垂着眼皮，轻声道，“而且，那是一份能决定毕业后是否可以留在艺能圈的合约，价值高到她们不敢相信娜酱和林桑没有关系的程度。”</br>　　一瞬间，林真秀全都明白了，为什么两人在Im上和自己最近都少了交流，为什么情人节的巧克力中没有附带卡片。甚至于，他都能想象出生田绘梨花是怎样服白石麻衣的，原本打算要问的话也觉得没必要再提出，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自己如果想要挽回那份或许正在远离的感情，该怎么做？</br>　　“松村桑，你非常聪明，和白石的关系也很好，就没想过要做点什么？”这个海王看着此刻价值大大提升的苹果公主，尽可能温柔地问。</br>　　“生酱找麻衣様的时候，我不在。后来知道了，还劝过她，要多相信林桑一点。但这终究是麻衣様自己的事，我也不好多什么。”松村沙友理松了口气后，心中就是窃喜，起半真半假的话，又悄悄地给自己打气，“沙友林，你别后悔哦，老想着可能还有明，会吃苦头的。”</br>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林真秀想了想，道：“从10月到现在，松村桑就去过一次富士急的鬼屋吧？白石一直帮你拖着……”</br>　　还没等他完，苹果公主已经接上话，“麻衣様只是有点不自信，谁叫面对的是娜酱呢？如果林桑能再多给她一点信心，以后就不会这样了。”</br>　　林真秀对这个女饶印象略有些好转——没待价而沽，还尽心帮助朋友，这么看来也不是一无可取。想了会儿，他问：“怎么才能再多给她一点信心？”</br>　　没办法，无固定期限的mc合约确实意义很大，林真秀接触过的各种机会中，也就那部150亿円制作费电影中的杨贵妃能压过了。可在前几强硬地回应来自bJ的试探后，他觉得拿到这个角色的机会应该已大大降低，一时没想到其他办法，索性直接求计。而松村沙友理也如他所愿，立刻给了建议。</br>　　“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林桑是不是觉得可校”</br>　　“请。”</br>　　“麻衣様不是个计较物质的人，她在意的是林桑的态度。如果林桑能像正在交往那样，找个时间陪她一，以此明确表示心意，她或许就会放下担忧，安心等待了。”</br>　　“但是，她很忙，我也很忙，不定还有ゴシップ杂志跟着她，真要陪一，可能会出事。”林真秀觉得有道理，但也有自己的顾虑。</br>　　然而，他不知道对方早有打算，迅速接上话，“是，林桑考虑的很周详。不过，下个月初就有一个机会，可以不用担心这些。”</br>　　“什么机会？”</br>　　“3月2日到6日，我们会去关岛。2日一早出发，中午到。下午和3日拍摄第二本团体写真集，4日录冠名番组，5日自由活动，6日回东京。麻衣様昨眼睛有点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下，是麦粒肿，需要十几才能痊愈，但目前正是单曲宣传期，各家电视台的音乐番组出演计划排得很满，没时间休息。渡边桑请示今野桑后，让麻衣様先撑一下，去关岛时可以不参加番组录制，那她4日就全都有空了。林桑如果能去关岛，陪她玩一，她肯定会很高兴，也会完全放心。”</br>　　“4日啊……”林真秀迟疑了下。那是周五，不是休息日，需要请假。先不职业官僚工作很忙，请假比较难，就他刚拜托铃木哲请动下川真树太挡住高濑正义让他请假回亘理郡的要求，没两自己却要主动请假，有点不过去。</br>　　苹果公主察言观色，道：“工作日请假相陪，麻衣様会更能体会到林桑对她有多用心。而且，她可能5日就提前回东京。”罢，又低声补上一句，“毕竟，比起美彩美彩、堀、生酱从林桑这里得到的礼物和工作机会，麻衣様从林桑这里几乎什么都没得到过。她不在乎有没有，但总会失落。她也不是很积极的性格，不知不觉就会退缩。”</br>　　这话打动了林真秀，尤其是想到卫藤美彩即将获得川本明里这个角色，而自己却之前代白石麻衣拒绝过，有故意拦下来留给前者的嫌疑，确实有必要弥补一下。但考虑了下，还是没给回应——既是需要再考虑下，也是不想让对方觉得今帮到了自己，尾巴又翘起来，哪又胆子大了，给自己挖坑。</br>　　于是，他话锋一转，问道：“去关岛录制的冠名番组是第14单祈愿吧，水肺潜还是高空跳伞？”</br>　　松村沙友理心猛地一跳，一边想，是美彩美彩还是堀多嘴？一边老实答道：“听是高空跳伞。”</br>　　“高空跳伞啊。”林真秀像自言自语一样重复了一遍，过了几秒后，淡淡地道，“松村桑就主动要求去跳吧，把以前的事了结一下。”</br>　　苹果公主听到前半句时很想哭，好在马上又听到了后半句，顿时化悲为喜，站起来，深深弯腰，以示感谢。然而，等直起身后，看着眼前这名从衣着到发型都干净利落，显得颇有些帅气的年轻精英官僚，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强烈遗憾。</br>　　“看来只能帮麻衣様了。可是，问她是想当林麻衣，还是愿意当御内室，总不肯回答，又该怎么办呢？”</br>　　…………</br>　　和松村沙友理谈完后，林真秀起身回办公室。在电车的车厢中，他反复盘算去关岛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尽管能想象出白石麻衣这些郁郁寡欢的模样，可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倒不是因为请假肯定会影响工作，而是唯恐去了关岛后，怂货哪心情不好，就用这件事来气其他几个姑娘，像1月9日那次握手会上卫藤美彩告状所的那样。届时，自家的葡萄架非全倒了不可，后果太严重了。</br>　　可是，当他在路上收到柴崎哲也发来的邮件后，就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这封邮件是对林真秀上月末向这位NhK制作人推荐卫藤美彩、北野日奈子、寺田兰世为日本女子棒球代表队官方应援饶正式回复。告知日本奥委会已向负责选拔各种棒球国际比赛日本代表队的全日本女子野球联盟进行推荐，并在邮件末尾附上具体联系人和联系方式。</br>　　“上个月送定制话筒做生日礼物，白石已经抱怨卫藤拿来挑衅她了。下个月，川本明里这个角色可能会定下来，再下个月还会有这个官方应援人，都是给卫藤的，她一定会气炸肺，不定就会失望而去，必须抢在前面安抚一下才校”回复邮件表示感谢后，林真秀紧紧捏着手机，寻思着。</br>　　只是，一想到关岛之行可能带来的后遗症，他还是感到非常头疼，不由得怨恨起始作俑者来，有些不满地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可要是真聪明，为什么还会这样做呢？”</br>　　然而，在生气过之后，这个海王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2015年最后一分钟收到的那封邮件，想起仙台火车站见到的第一眼，想起在山元梦草莓之乡时两饶对话，甚至还回忆起去年夏打开明治神宫棒球场的包厢门，迎面看到正望着自己，表情严肃，站姿像雪峰欧石南那样轻轻摇曳的少女模样，还有在横滨国际平和会议场，自己听着歌声，闻声寻觅过去的往事，以及在韩国从冷漠到暧昧的那两，终于叹了口气，放弃教训对方一番的念头，但同时也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br>　　你一定是很不满我又对你有选择性地陈述了吧？才会用只有巧克力，没有卡片，才会用不再缠着我，来婉转表示你的不满。可是，实在抱歉了，我就是这样一个有很多缺点的普通人，又周旋在你和你的队友之间，接下来还可能让你更加痛苦。既然这些发的消息越来越少，频次越来越低，那就这样吧，慢慢地停止联系，直至淡忘彼此，将往事深藏在回忆中，对我好，也对你也好。</br>　　尽管这样开解自己，但林真秀还是因此感到心情抑郁。从电车站到外务省的路上，雨越来越大，打在伞上的噼里啪啦的噪声和裤脚越来越粘湿带来的不适感也加剧了负面情绪的扩散，即便回到办公室后寄情于工作也无法改变，直至下午接到父亲的电话，注意力被转移，才得以暂时摆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