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第一桶金

    “二郎，过来。”</br>　　听到父亲的呼唤，周衍走上前。</br>　　周三水将一套崭新的衣物，交到他的手上，“城里买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br>　　周衍脱掉满是补丁的旧衣，换上新衣。</br>　　上身是褐色的粗布短衣，领口简单，袖口窄小，便于劳作。</br>　　腰间束以黑色粗布腰带。</br>　　下身则是束脚的长裤，质地同样粗糙。</br>　　这一套衣物，用的都是粗布面料，手艺也十分简单，不值多少钱。</br>　　但对渔民来说，能买一套新衣，已是奢侈。</br>　　若非今年有个好收成，周衍只怕还得继续穿大哥剩下的旧衣破裤。</br>　　“还挺合身。”</br>　　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儿子，周三水不住的点头，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br>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双崭新的布鞋……</br>　　这一趟县城之行，卖掉了三千多斤咸鱼，顺便买回了一些日常用品。</br>　　除了衣鞋之外。</br>　　牛车上还有两袋米，一罐盐巴，一口铁锅，以及一些农具和渔具……</br>　　当晚。</br>　　在父亲的点头下，周衍杀了一只鸡。</br>　　油灯下。</br>　　父子三人喝着鸡汤，其乐融融。</br>　　……</br>　　翌日。</br>　　周三水带着长子，去镇上归还牛车。</br>　　周衍本想跟着一块去。</br>　　可父亲怕家里遭贼，把他留下来看家。</br>　　“大哥，我那把杀鱼刀坏掉了，你去镇上帮我买一把。”</br>　　“知道了。”</br>　　周衍在家等了一个多时辰。</br>　　大哥周浔独自一人回来，脸上隐隐有些不忿之色。</br>　　“大哥，怎么就你回来了？”</br>　　“爹……有事，晚些回。”</br>　　说着，周浔拿出一把崭新的杀鱼刀，递给周衍，“以后省着点用，这刀可不便宜，足足要三十三文钱。”</br>　　“好嘞。”</br>　　周衍接过杀鱼刀，见大哥黑着一张脸，便问道：“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br>　　“还不是那个高氏车行……”</br>　　周浔越说越来气。</br>　　前几天，父亲带他去高氏车行租借牛车，结果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被逼签了一份霸王租契。</br>　　刚才去归还牛车的时候。</br>　　明明只借了三天，高氏车行却硬算成四天。</br>　　不仅如此。</br>　　高氏车行还额外收了一笔三百文的损耗费。</br>　　全部加起来，一共收了两千三百文，差不多是二两银子，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br>　　要知道。</br>　　普通的渔民，辛苦劳作一个月，也攒不下一两银子。</br>　　周衍这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生气。</br>　　不过。</br>　　生气又如何。</br>　　面对高氏车行这种恶势力，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除了忍气吞声之外，还能怎样？</br>　　父亲和大哥无力反抗，只得老老实实的交钱。</br>　　周衍在听完大哥的话后，心中猛的升起一团火，越烧越旺。</br>　　世道不公。</br>　　唯有拳头才能伸张正义，主持公道。</br>　　下午。</br>　　周三水归来。</br>　　周浔迎出门外，忙不迭的问道：“爹，谈妥了？”</br>　　周三水点点头，“妥了。”</br>　　周浔顿时喜笑颜开。</br>　　跟在后面的周衍，见大哥乐的跟什么似的，已经猜到了什么。</br>　　果不其然。</br>　　就听父亲说道：“姑娘是牛家村的，今年十五，家里四口人，有几亩地……听媒婆介绍，那姑娘是个勤快人，干农活是一把好手……”</br>　　“长得咋样？”</br>　　大哥问到了重点。</br>　　周父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小子懂个屁，娶妻得娶贤，好看有什么用，能勤俭持家才是正经……”</br>　　“是是。”</br>　　周浔悻悻的点头，接着又问道：“爹，咱家什么时候上门提亲？”</br>　　“不急。”</br>　　周三水沉吟道：“等交了渔税，看家里还剩多少，光是聘礼，就得花不少钱……”</br>　　渔家子，想娶妻，太难了。</br>　　……</br>　　转眼间，便到了交税的日子。</br>　　“砰砰砰！”</br>　　天还未亮，便有人敲门。</br>　　接着，门外传来李进喜的声音，“三水哥，是我……”</br>　　周三水从床上起身。</br>　　周浔和周衍兄弟二人，也被吵醒。</br>　　“三水哥。”</br>　　门刚被打开，李进喜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周三水的面前，“你得救救我啊。”</br>　　“这是干什么。”</br>　　周三水急忙伸手去扶，“有话好好说，快起来。”</br>　　李进喜却是死活不起身，嘴上哀求道：“三水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要是交不起渔税，我就得家破人亡啊……”</br>　　渔民没有田地，以打渔为生，向官府缴纳的税，被称作渔税。</br>　　渔税，包含丁税和船税。</br>　　家里有多少成年的男丁，就交几份丁税。</br>　　船税，亦是如此。</br>　　李进喜家里三口人，只有他一个成年男丁，再加一条小渔船，所以要交一份丁税和一份船税。</br>　　按照大景朝的税制。</br>　　渔民交的丁税，折算成银子是二两三钱，船税则是二两五钱。</br>　　也就是说。</br>　　李进喜一家今年要交的渔税，一共是四两八钱银子。</br>　　“还差多少？”</br>　　周三水问道。</br>　　“还……还差三两银子。”李进喜不敢抬头。</br>　　“怎会差这么多？”</br>　　周三水一脸不可思议，他本以为就差一点点，哪想到，竟差了一大半。</br>　　“都怪我。”</br>　　李进喜伸手给了自己几巴掌后，哭丧着脸道：“本来就只差几钱银子，就能凑齐今年的税钱，可哪想到……”</br>　　原来，李进喜有个住在镇上的表兄，名叫王虎，去年从他手上借了一笔钱。</br>　　为了凑齐税钱，李进喜昨日找上王虎，向其催债。</br>　　王虎答应的很痛快。</br>　　甚至拿出家里的酒，来款待李进喜。</br>　　李进喜不胜酒力，很快就被灌醉，迷迷糊糊中，被王虎带到了镇上的一家赌坊。</br>　　然后，他就稀里糊涂的上了赌桌，直至把身上的银子输个精光。</br>　　甚至还欠了赌坊一笔钱。</br>　　赌坊的钱，还能拖欠一二，以后想办法慢慢的还。</br>　　可今年的渔税，马上就要收了。</br>　　这可万万拖欠不得，否则，真的会家破人亡。</br>　　“你糊涂啊。”</br>　　周三水指着李进喜，斥道：“你那表兄王虎，就是个泼皮无赖，你也是猪油蒙了心，竟信了他的鬼话……”</br>　　“唉。”</br>　　李进喜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叹气。</br>　　过了一会儿后。</br>　　周三水取出贴身收藏的钱袋子，从里面倒出三两银子，交到李进喜的手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