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财》（28）聊天

    天色渐晚，客人越来越少，酒吧逐渐安静下来，灯光自动调暗了，四个人聊回到枪的话题，苏珊想起来，自己的确打过活的靶子，用那柄BB弹玩具枪：</br>　　“当时我是上六年级还是五年级来着？陈年记忆纠结在一起，忘了。</br>　　只记得……那是个快乐的暑假，大人们都忙着加班，没空管我们，我和一位同样受欺负的小姐妹露西去公园游玩，</br>　　是的，当时市中心的公园还没被拆毁呢，即使是穷人也能免费进去欣赏到盛开的鲜花。”</br>　　从这开始，苏珊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br>　　“只听得一阵悦耳的鸟鸣，我们抬起头，看到一只胖嘟嘟的小麻雀站在了枯死的枝条上，露西朝着它丢石头。</br>　　当时的约克城治安和现在一样烂，女孩子们不知不觉也都变得野蛮暴力起来，也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热，抬起枪就开始瞄准，没想到真打中了。</br>　　鸣叫声停止了，鸟儿落到地上，枝条上空飘起散乱的羽毛。</br>　　酷！打得真准！</br>　　露西这样喊着，她兴奋地跑过去，然后我看到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抓着头发冲我喊道，</br>　　天呐！苏珊！瞧瞧你都干了什么！真是作孽啊！</br>　　她抹着眼泪跑开了，我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过去，听到小麻雀的悲鸣，</br>　　这可怜的小东西被塑料子弹打得肚皮开花，肠子暴露在外，眼见不活了，难怪露西被吓得够呛，麻雀的红色小嘴儿大张着，拼命喘着气，挣扎了几分钟……还是死了。</br>　　我把麻雀埋在了枯树下，回家后把玩具枪还给了哥哥，并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之后再也没见他拿出来玩过，之后的整个暑假他都不和我说话。</br>　　直到多年以后，前几天，哥哥还和我提起了这件事，带着玩笑的态度。</br>　　他问我是否走出了这件事的阴影，是否还畏惧那把玩具枪，</br>　　我说自己早就想开了，</br>　　小孩子懂得什么，拿起玩具瞎打一气，没轻没重的，而且开枪的是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幼稚无知，不知晓生命的贵重，枪只是工具而已，</br>　　去埋怨、畏惧一件工具是荒谬可笑的行为。”</br>　　环形氛围灯照着威士忌中漂浮的冰块，最后一位客人结账走了，只剩他们四个。</br>　　“好一段耐人寻味的往事……”</br>　　听到这里，醉醺醺的唐尼望向罗伊，说道：“打死只鸟儿尚且如此，我很想知道向人开枪是什么感觉……”</br>　　弗格森浑身一颤，骂道：“这死胖子喝太多了！我扶他到仓库躺会儿醒醒酒！”</br>　　“没关系的，”罗伊说道：</br>　　“奇怪的是，当时我开枪以后，没有任何罪恶感，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干掉的家伙罪有应得。”</br>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罗伊这样一说，便等于向苏珊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br>　　弗格森慌得不行，毕竟他也是既得利益者，害怕会招致灾祸，对着罗伊骂道;“你也喝多了，当着姑娘的面瞎说，酒品真是差！”</br>　　奇怪的是，苏珊小姐一点儿也没觉得恐惧，相反，她觉得罗伊相当坦诚，令人有安心的感觉，也把自己的秘密倾诉出来；</br>　　“帮派分子……说起来就恨得牙痒痒，有件事我连唐尼都没告诉过，</br>　　我有个小表妹，叫罗茜，一个兔子帮的混蛋飙车撞死了她，这帮牲畜不敢挑衅上层人，只拿我们这些贫民开刀。</br>　　可惜，我只有拿起塑料玩具枪的胆量，后来那混蛋在枪战中被蝮蛇帮的人打死了，我也失去了复仇的机会。</br>　　罗伊先生，如果我像你一样勇敢，早就为妹妹报了仇。”</br>　　“勇敢？不敢当，我只是不得已做了抉择，对于底层人来说，这座城市就是个你死我活的杀戮场。”</br>　　苏珊的目光变得锐利“如果你迫不得已，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会感觉到愧疚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