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战士》（80）濒死幻象

    紧锁眉头，满脸是汗，</br>　　淡金色的睫毛颤抖着，眼睛睁开一条缝。</br>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只感觉天旋地转，浑身无力。</br>　　（天堂还是地狱？）</br>　　耳边响着电子仪器的滴答声，呼哧呼哧的气囊挤压声，金属撞击的叮铛声响。</br>　　（我已经……死了么？）</br>　　剧烈的痛楚袭来，</br>　　上背部，大腿、小腹、左胁，手臂，</br>　　疼痛是如此的真实且强烈，令人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还活着。</br>　　（活着，就是受苦。）</br>　　睁开眼睛，模糊地看到用手术钳固定的蓝色棉布单子，后面闪亮晃眼的东西似乎是无影灯。</br>　　呼吸起来相当奇怪，空气没有通过嘴或者鼻腔，就好像自己的肺脏被人扥了出来。</br>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气管被切开了，塑料管子插进脖子里，一旁的全自动呼吸机正在有节奏地工作。</br>　　（是医院，手术室。）</br>　　那滴答声，是电子监护仪发出的，能感受到粘贴在胸前的感应器，心跳的波形图映射在床单上。</br>　　至此，终于搞清了自己的处境。</br>　　（我没死，但伤的很重。）</br>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胸腔里游弋，浑身肌肉紧绷与之对抗，身旁有人说道：</br>　　“病人醒了。”</br>　　“怎么搞的！剂量弄错了？”</br>　　“并没有弄错，是她太强壮，块头太大，抗药性太强了。”</br>　　“女人也能浑身肌肉，企业战士的身体可真是猛，这种伤，一般人早特么嗝儿屁了。”</br>　　“麻醉师，再给她来一针，手术还得俩小时，可别把这美女给疼死了。”</br>　　“心跳29，强心针快拿过来！”</br>　　“血压怎么又低了！护士！快去血库拿两袋B型血来！”</br>　　“心跳暂停，除颤器最大功率，123，电击！”</br>　　“启动体外循环泵，血压，心跳恢复正常，血氧含量99。”</br>　　“实习医生……帮我擦擦汗，挺过来了，护士，外面还有人么。”</br>　　“她的战友都坐在长椅上等着呢，我可不愿告诉他们坏消息。”</br>　　“坚强的姑娘，我老公要是命也这么硬就好了，害得我一个人还贷款，拉扯孩子长大。”</br>　　“主任，您辛苦了。”</br>　　“手术继续，取出弹片，切除烧伤的组织。”</br>　　一片嘈杂声中，患者再度陷入昏迷。</br>　　天旋地转，仿佛掉入了宇宙边缘的黑洞，只感觉无尽的空虚寂静。</br>　　这里是梦境，时间回到童年。</br>　　金发小女孩儿行走在夕阳照射的沙滩上，海浪哗哗响着，脚下的砂砾呈现诡异的血红色，</br>　　鞋子不知怎么的磨破了，脚趾一阵阵的抽痛。</br>　　不远处有一幢小破屋，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放下编织中的毛衣，面色慈祥，正在朝她招手。</br>　　“外婆……”</br>　　她脱下鞋子提在手里，迈开大步疾走，然后奔跑起来，身后留下一串血脚印，扑进了老人的怀抱。</br>　　“小希，你真淘气，鞋子都裂开了。”</br>　　“抱歉，我和男孩子们踢足球弄的。”</br>　　“足球太野蛮了，你应该玩些女孩子的游戏，鞋子给我，外婆帮你补好。”</br>　　她抓着老人的围裙痛哭：</br>　　“我想您了！这次，咱们再也不分开！”</br>　　“傻孩子，别哭鼻子了，看看烤箱，里面有你最爱吃的蛋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