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上掉下个大功劳

    翌日清晨，林十三所在的第三小旗值房。</br>　　高小旗给手下十名堂帖力士点了卯，随后吩咐：“都出去各自办差吧。林十三留一下。”</br>　　众人散去，值房之中只剩下林十三和高小旗两人。</br>　　高小旗从公案下摸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后里面是五枚各二两重的市银锞子。</br>　　林十三甚至能闻到银锞子上的酱菜味儿。</br>　　高小旗打起了官腔：“十三呐。如今朝廷年景不好。东南闹倭患；北边鞑靼隔三差五找茬儿入寇；河南又起蚂蚱。朝廷银根吃紧。六部那些文官这个月俸禄发得是胡椒、苏木......都长了虫了。”</br>　　说完高小旗拿起一枚市银锞子晃了晃：“这年头，有现银可拿就是福。六部三寺都察院那些六、七品正经朝廷命官都要羡慕你。”</br>　　每回接完私活儿分银子，高小旗这老厮都要喋喋不休，明明是自己沾了光，说得却像让林十三占了多大便宜一样。</br>　　林十三习以为常：“是。这得多谢高爷您提携，属下才隔三差五有现银可以拿。”</br>　　高小旗又开始画饼：“我无儿无女，再有一两年就告老了。到时你我认个干亲，我让你袭了我的小旗世职。”</br>　　林十三心中暗骂：你这厮怎么就爱画大饼。赶紧给我分润就是。</br>　　笑死，还让我袭世职呢。锦衣卫里的绝户往外卖世职，一个在册小旗能卖两三千银子。除去上官们的层层分润，到手也有一千两。</br>　　心里虽骂，圆滑的林十三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笑道：“您老龙精虎猛，还能再为皇上效力三十年呢。”</br>　　高小旗终于将五枚银锞子推到林十三的面前：“这是六心居那活儿的分润，收好了。”</br>　　林十三将十两银子收入皮茄袋中，一拱手：“高爷，那属下先下去办差？”</br>　　高小旗刚要点头，却听见门外一声吼：“传千户军令。驯象所的袍泽整衣冠，去校场会集！”</br>　　军令一下，所有人立马整理好衣冠，以小旗列队，呼啦啦快步跑向校场。</br>　　别管驯象所的人平日里多懒散，遇到校场会集这种事儿，还是要表现得训练有素。</br>　　林十三猜测，应该是哪位锦衣卫堂上官来驯象所点验人马了。</br>　　一刻之后，驯象所校场。</br>　　一千袍泽，二百藩属国象奴在校场聚集完毕。</br>　　朝廷规制，锦衣卫内百户以上赐飞鱼服、佩绣春刀。</br>　　所内一位千户、两位副千户、十位百户，共十三位“飞鱼”在点校台上依次雁别翅排开，威风凛凛的坐着。</br>　　二十名总旗、一百名小旗则各自带领旗下弟兄，昂首挺胸站着。</br>　　林十三作为底层的堂贴校尉，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所内十三位“飞鱼”。也只有校场会集时，才能有幸一睹繁花锦簇的飞鱼服。</br>　　驯象所千户名叫常青云，时年五十岁。这位常千户精瘦无比。他的祖父常风曾是弘治、正德两朝的锦衣卫大掌柜。</br>　　有传言说，常青云幼年时曾是武宗的忘年交。</br>　　这样的人应该在锦衣卫内担任堂上官，至少也该执掌镇抚司。</br>　　嘉靖二十八年，高寿八十四的的常巨佬驾鹤前，却求了他的徒弟——锦衣卫都督陆炳。让陆炳把常青云调到权力最小的驯象所担任千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