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演技纯熟林十三

    林十三准备领着孙越回大王八胡同高宅找陈矩。</br>　　有件事他始终搞不明白：锦衣卫人人皆知，大掌柜陆炳与严嵩是盟友。二人曾联手扳倒过前任首辅夏言。</br>　　高忠与严嵩是政敌。这么算，陆炳亦是高忠的敌人。</br>　　陆家公子怎么会下严令，命我林十三去帮高忠？这不是敌友不分了？</br>　　二人途经制锦市街时，看到街边有几个波斯商人正在一家布铺里讨价还价。</br>　　波斯商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捧油，便宜点。嘟似捧油嘛。”</br>　　布铺掌柜道：“这可是正经的松江棉布。二两银子不能再低了。”</br>　　波斯商人连连摆手：“太贵了，太贵了，不买嘞。”</br>　　不光是高丽街挂羊头卖狗肉。朝廷也是一样。</br>　　西苑的嘉靖帝多次想要给海禁开口子。</br>　　朝廷中的清流文官们却疯了一样跪谏、死谏，说什么“祖制不可违，海禁不可开”。</br>　　清流文官反对开放海禁，满嘴冠冕堂皇的理由。</br>　　真正的原因却是：存在海禁就存在走私贸易。这群清流文官个个在背地里大做走私贸易。能够从中攫取暴利。</br>　　皇帝陛下要开放海禁，不是断文官们财路嘛？文官们必然以“死”相谏。</br>　　朝中靠着走私贸易赚得最多的，不是奸名满天下的严嵩，而是清流领袖、出了名的贤臣——次辅徐阶。</br>　　制锦市街不少绸缎铺、布铺，都是清流文官们的产业。</br>　　波斯人堂而皇之的入京，在制锦市街看样品，跟在京的幕后老板们谈妥价钱。再到文官们的老巢江南去交割货物。</br>　　孙越骂了声：“娘的，这些波斯人真是和尚戴帽子——无法无天。光天化日竟违背法度在大街上跟大明商人做生意。”</br>　　林十三叹了声：“唉，真正无法无天的不是这些商人。而是整天把‘敬天法祖’挂在嘴边的那些人。”</br>　　此刻的林十三尚不知，自己眼下卷入的这件麻烦事，跟海上贸易息息相关。</br>　　大王八街，高忠的四合院。</br>　　心烦意乱的陈矩正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烤羊肉串。</br>　　羊肉在火上吱吱冒油，陈矩先撒了一把盐，火候差不多了又将一把胡椒粉撒了上去。</br>　　院子中弥漫着羊肉的香味儿。</br>　　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把羊肉串解千愁。</br>　　任何人都有毛病和嗜好。聪明人陈矩每逢遇到愁事便寄情于美食；遇到喜事亦寄情于美食；闲来无事照样寄情于美食。</br>　　说白了他就是个吃货。</br>　　陈矩刚撸了两个串儿，林十三和孙越走进了四合院。</br>　　陈矩惊讶：“你不是不肯再帮忙嘛？”</br>　　林十三这人处事圆滑，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河里的鱼说得蹦上岸：“惭愧。”</br>　　陈矩问：“哦？惭愧什么？”</br>　　林十三道：“东南百姓正遭受倭寇荼毒。我却只想着自身安危。我错矣。”</br>　　陈矩狐疑的看着林十三：“这么快就晓得自己错了？”</br>　　林十三施展巧舌如簧大法。他用手一指孙越：“是他一巴掌把我扇醒了。”</br>　　陈矩皱眉：“你徒弟扇你耳光？罪过，罪过。这不成欺师灭祖了？”</br>　　林十三一脸惭愧的表情：“唉！我这徒弟是山东莱州府掖县人，跟掖乌龙是同乡。掖县靠海、产金，这些年没少被倭寇侵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