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什么知府？巡抚啊！

    七品御史，面对一堆一、二、三品重臣，丝毫没有惧色。</br>　　胡宗宪高声道：“刚才欧阳部堂说整饬军备、围而歼之。您是做过应天巡抚的。难道不知东南卫所军羸弱不堪。再整饬他们也是一群废物！”</br>　　“如果他们堪用，今夏就不会出现几十个倭寇在江南如入无人之境的闹剧！”</br>　　“倭寇分为数百股。在东南沿海各地流窜抢掠。怎么围而歼之？”</br>　　欧阳必进哑口无言：“这，这......”</br>　　严嵩看了胡宗宪一眼，吩咐道：“严年，给他看个座。”</br>　　严年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离门槛不远的地方。</br>　　胡宗宪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br>　　严嵩问：“江南的倭情到底如何？”</br>　　胡宗宪侃侃而谈。他先细细讲了倭寇中最大的几股势力。譬如汪直、徐海、叶麻等倭。从敌方的实力到倭首籍贯、年龄甚至性格，说的面面俱到。</br>　　胡宗宪整整讲了两刻时辰。议事厅内鸦雀无声。</br>　　讲罢，严嵩表情严肃，吩咐管家：“严年，将胡御史的椅子前移十步。”</br>　　门外的林十三心中暗道：胡御史跟我说话时像个官场老油子。没想到是个有真本事的。</br>　　严年将胡宗宪的椅子前移十步。胡宗宪再次坐定。</br>　　严嵩道：“再说说东南的卫所军。”</br>　　胡宗宪继续分析。东南卫所军只有三支尚可用。一支是俞大猷所部，一支是汤克宽所部，一支是广西狼兵瓦氏夫人所部。</br>　　这三军中，以瓦氏夫人所率狼兵战力最强。奈何只有两千而已。</br>　　俞、汤两部加起来也只有五千人。且只能算得上“堪用”，并不是什么战力超群的精锐。</br>　　接下来胡宗宪说了卫所军羸弱不堪的种种原因。</br>　　胡宗宪又讲了两刻时辰，最后总结道：“故，若欲平倭，必编练新军。”</br>　　严嵩道：“编练新军是极为敏感之事。需皇上点头。咱们今夜先不议。严年，将胡御史的椅子再前移十步。”</br>　　连门外的林十三都感觉到：严阁老已经开始欣赏胡御史了。椅子往前挪了又挪。</br>　　胡宗宪已经近前了二十步。</br>　　严嵩道：“那你有何良策平倭？”</br>　　胡宗宪答：“除了刚才说的编练新军外，还有招抚并用、以倭制倭两策。”</br>　　严嵩眼前一亮：“哦？怎么招抚并用，怎么以倭制倭？”</br>　　胡宗宪拱手：“阁老，下官若要说出细策，需数个时辰。不知诸位上官可否耐心听完？”</br>　　严嵩发话：“他们都是一心抗倭的忠臣。你放心，只要你说得有道理、可行，他们定有耐心听完。”</br>　　胡宗宪是有备而来。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副自绘的《东南抗倭形势图》。</br>　　严嵩命人将它挂在了大厅中央。</br>　　胡宗宪开始细细说自己的抗倭方略。他屁股底下那张椅子，被严嵩四次吩咐前移，一直挪到了严嵩身边。</br>　　这场议事本来定得是两个时辰。但胡宗宪从晚上酉时一直讲到了第二天清晨卯时。</br>　　整整讲了快六个时辰。期间严嵩六次吩咐众人如厕净手后再听胡宗宪的方略。</br>　　胡宗宪将他抗倭的全盘方略，从用兵计划到粮草供应；针对每个大倭首的招、剿策略；战船的建造、火器的铸造......事无巨细，和盘托出。</br>　　负责记录的三个文书，整整写下了接近万言的纪要。</br>　　“咕咕咕！”严府养的湘西怒晴鸡仰天长鸣。</br>　　这场议事终于结束。</br>　　胡宗宪说了一晚上，嗓子已经沙哑。</br>　　林十三则站在门口，困倦万分。他心中发愁：胡御史说了那么多，我也记不住啊。怎么跟南司刘百户禀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