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走不得了

    待风收雨住，二人略略喘匀了，赶忙起身拾掇起来。</br>　　陈斯远系好衣裳，忽而扭头调笑道：“怎地今儿个愈发不堪了？”</br>　　邢夫人媚眼含情，却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先前那回陈斯远是用了强，邢夫人虽情形不堪，可好歹心中羞耻；这一回又有不同，许是先前那一番情真意切让其动了情，因是愈发不堪不说，临了反倒压在了陈斯远身上。</br>　　陈斯远紧忙往外观量了眼，眼见院中无人，丫鬟们大抵都在厢房里顽笑。也是，如今外头冷彻彻，北风一吹冻死个人，又哪里敢在外头多停留？</br>　　再看天色，日头略略偏转，大抵过了两盏茶光景？</br>　　二人紧忙到得正堂里，陈斯远要唤丫鬟，却被邢夫人拦下。</br>　　“你，这两日得空去一趟家里，将三千两银子给三姐儿送去。”</br>　　陈斯远纳罕道：“何不打发王嬷嬷送去？”</br>　　邢夫人哼哼一声，白了一眼道：“那老货倚老卖老，你道是个好的？错非是我乳母，身边有没得用之人，我哪里会留下她？”顿了顿，又道：“哪一回打发她去，总要从三姐儿手中扣些好处来，上回三姐儿可是与我好一通埋怨呢。”</br>　　她这般说了，陈斯远就笑着应下。</br>　　邢夫人张张口又要说起旁的，忽而又心生不舍道：“你若是不走倒好了。”</br>　　此事无解。</br>　　那孙广成迟早暴雷，到时候说不得顺藤摸瓜就会牵连到陈斯远身上。若陈斯远换做是北静王等权贵，说不得到时候便将他供出来，用以转移一众豪商的怒火。</br>　　就算熬过这一遭，那权贵懒得理会陈斯远这等小虾米，待贾琏回来也难过此关。</br>　　一时间室内静谧，良久，先是陈斯远，跟着邢夫人也叹息了一声。</br>　　相顾无言，邢夫人难免心下酸涩。好不容易得了个可心人，偏不日便要离自个儿而去，虽不曾肝肠寸断，却难免心如刀绞。</br>　　又盘桓一阵，邢夫人不好再多留，起身招呼了苗儿，一径回了前头东跨院。</br>　　走在路上，邢夫人不由得暗自掐算，随即眉头微蹙。小日子好似就这几日，这般说来那两回岂不成了白费？再一掐算正日子，总要个十七、八日，哪里还赶得及？</br>　　心下不由得愈发失落，只道幻梦一场，除去三姐儿那嫁妆，竟什么都不曾留下。</br>　　方才转上夹道，迎面正好撞见薛姨妈往梨香院回返。</br>　　二人撞见，自是好一番寒暄。</br>　　那薛姨妈仔细观量邢夫人一眼，忽而‘咦’的一声，叹道：“太太这是换了水粉？瞧着白里透红的，与凤姐儿站在一处，不明就里的只道是姊妹，哪知是婆媳？”</br>　　邢夫人抚脸讶然：“是吗？”随即遮掩道：“还不是远哥儿……孝顺，前几日送了一盒珍珠粉，我这敷着果然有些用处。”</br>　　嘴里这般说着，心下则暗忖，她与凤姐儿不过差了五六岁，站在一处可不就是姊妹？</br>　　薛姨妈不疑有他，只笑道：“我素日也用珍珠粉，却没这般效用。想来是太太的方子得用，说不得来日要问太太讨呢。”</br>　　邢夫人笑道：“姨太太哪里的话？回头我叫人抄写了送来就是。”</br>　　二人扯了几句闲篇，这才彼此别过。邢夫人转过梦坡斋，忽而拿定心思。心道：贪欢便贪欢了，就算留不下子嗣，留着偶尔梦上一回也是好的。</br>　　这般思来，王善保家的那老货就碍眼了。这婆子倚老卖老，时常守在正房里，邢夫人哪里还能叫远哥儿来？</br>　　须得寻个法子，将那老货打发了才好。</br>　　不说邢夫人。</br>　　小院儿里又恢复如初，无欲无求的陈斯远自行到得书房里翻看闲书。红玉得了信儿，说是林之孝家的来寻，便出去见妈妈。</br>　　香菱是房中大丫鬟，这会子便抄起鸡毛掸子四下掸落灰尘。待行至西梢间里，忽而便从枕边捻起一根发丝来。</br>　　香菱细致，每回守夜后都会仔细打理了，从不将发丝遗落在床榻上。那这发丝……便是红玉的？</br>　　那几日天癸来了，小丫头芸香没少在其耳边嚼舌。大抵说些没来由的坏话，说要防着红玉，红玉心心念念都想着爬主子床。</br>　　香菱一听一乐，心下从未在意。一则大爷待她极好，她日子愈发顺遂，且从不与红玉有过什么，便是红玉值夜也只是在暖阁里歇息；二则红玉瞧着也是个好的，断不会扮狐媚子去勾搭大爷。</br>　　原本心中笃定，眼下瞧着手中的发丝，香菱又犹疑起来。心道……莫非芸香那丫头果然说中了？</br>　　秀眉蹙起，暗忖果然老话不假，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成想你竟是这样的红玉！</br>　　想来大爷爷不曾叫她上床榻，那这发丝定是红玉故意留下的。用来干什么？自然是挑拨自个儿与大爷！</br>　　香菱面上肃容，心道好个红玉，莫说只是挑拨，便是来日你真个儿遂了心愿又如何？自个儿待大爷真心，大爷自当疼惜。大爷又是聪慧了，又怎会被你这般狐媚子骗了去！</br>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看来，往后对红玉须得留些心眼儿了！</br>　　转眼又是几日，已是十月初九。</br>　　陈斯远除去跑了一趟邢家，送去三千两银票，余下便是又往宁国府大祭了一回。这几日邢夫人虽隔三差五打发人来送吃食、用度，却不曾真个儿来唤他。</br>　　后来听闻便是每日早晚往老太太跟前也不去了，陈斯远便知是邢夫人小日子到了。</br>　　陈斯远心下惋惜，算算来了一遭荣国府，虽与邢夫人有了兜搭，最终却顶多拐了个香菱来。隐约记得好似有红楼二创，内中主角大杀四方，什么林妹妹、宝姐姐，乃至那入宫为妃的元春都一并收了。</br>　　每每念及此处，陈斯远便不免有些丧气。暗忖自个儿这穿越者真个儿糟糕，实在是给列位前辈抹黑了。</br>　　这日估算着茜雪、香菱的户籍也该落下了，陈斯远便取了马匹径直往外城寻去。</br>　　到得地方，三位好哥哥自是好一番热络，那户籍一事果然办妥了。陈斯远又问起婚期，马攀龙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还是徐大彪说了，说马攀龙与茜雪隔着屋子谈了一回，便定下本月二十八过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