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暗战之如履薄冰

    徐百川是有私心的。</br>　　那天晚上，张安平找他的时候，因为他诚恳的态度，心善的张老爷便如实相告了自己的打算：</br>　　以特一区为饵，青帮中日系力量一网打尽！</br>　　什么是饵？</br>　　钓鱼时候，镶在鱼钩上的东西是饵！</br>　　饵的下场是什么？</br>　　鱼上钩了，饵没了！</br>　　张安平自然承诺过，会协助徐百川重建特一区，甚至还愿意平分功劳。</br>　　但重复一次，徐百川是有私心的！</br>　　特一区做饵，他答应。</br>　　但他不想把自己的嫡系全折进去！</br>　　作为一个老特工，作为一名官僚，徐百川太清楚嫡系的重要性了。</br>　　所以，在和张安平商议结束后，他决意将自己的嫡系逐渐从目前特一区的体系中抽调出来。</br>　　到时候即便特一区全灭，自己手里还有嫡系，重新搭起特一区的框架也容易。</br>　　最关键的一点是，按照张安平的承诺，在特一区没有恢复元气前，有功劳他是不会忘记特一区的。</br>　　想想吧，能在敌后悠然的躺着恢复，不用为上面布置的任务发愁，同时还能分润到功劳，这种事美不美？</br>　　当然，这事他是不会告诉张安平的——他要让张安平知道，自己的特一区为了配合他的计划，折损惨重，可不是伤筋动骨。</br>　　本来徐百川打算徐徐将人抽调出来，这样也能瞒过火眼金金、无孔不入的张安平，可西夏路据点被端后，他觉得不能这么徐徐图之。</br>　　所以，他筹备了一个新的秘密据点，打算以调动为名，将自己的嫡系全部转入这个据点——因为全都是自己的嫡系，怕贸然指派一人作为据点负责人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反对，他兼任了这个据点的负责人，并美其名曰：</br>　　直属特别组。</br>　　嗯，他没有内涵张安平的心思。</br>　　徐百川的嫡系，要么是从当初南京本部调来的，要么是关王庙出身，只有寥寥几人是在上海时候招收，且经过了考验，所以老徐对这些人非常的相信。</br>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嫡系中，有一个人却已经被川岛芳子秘密策反！</br>　　而此时，徐百川正在进行新据点的人员调动。</br>　　……</br>　　张安平在凌晨四点多便悄然起床，翻墙到邻居家通过密道离开。</br>　　他要找老郑合计合计——玩了这么久的鹰了，可不能被川岛芳子给耍了。</br>　　要不然，以后自己铁定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衬托金碧辉超级间谍名号的绿叶。</br>　　郑耀先住的地方自然是保密的，上海站也无人知晓，但并没有瞒着张安平。</br>　　张安平悄悄摸进了郑耀先的家里，直到坐下发出声响，才惊醒了睡梦中的郑耀先。</br>　　“开台灯，别掏枪。”</br>　　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打开台灯，看到张安平以本来面貌坐在卧室的凳子上，郑耀先问了一句早就想问的话：</br>　　“你特么跟贼祖宗似的，别告诉我你身手真的不行！”</br>　　在关王庙时期，每次徒手切磋，张安平属于那种被他两拳放倒的货色——就连他来关王庙培训班，也是张安平自称自己身手极差的缘故。</br>　　但见了几次张安平神出鬼没的身上，郑耀先却质疑了起来。</br>　　张安平看到郑耀先打出了一个安全的手势后，笑眯眯的道：</br>　　“我觉得应该能在十招内干掉你吧！”</br>　　换作别人，郑耀先得挤挤水分，但张安平的话嘛，就得反着听——所以说，这孙子有把握在五六招之内弄死他？</br>　　“草！”</br>　　郑耀先骂骂咧咧，这货哪怕被打的要嗝屁都不显露真正的身手，原来是藏了这么多的“拙”啊！</br>　　但心里却佩服到爆炸了！</br>　　什么叫杀手锏？</br>　　这就是！</br>　　他将各种情绪压下，问：“找我有事？”</br>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我怀疑川岛芳子在给咱们挖一个大坑！”</br>　　随后，他便将目前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郑耀先。</br>　　郑耀先是越听越心惊。</br>　　尽管他知道张安平当特务委员会的掌权主任，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没想到居然步步惊心到了这种程度，川岛芳子这枚毒刺，居然也隐藏了这么深。</br>　　介绍完毕后，张安平苦恼道：</br>　　“老郑，你说金碧辉这女人，到底捉到了什么样的底牌？”</br>　　郑耀先闻言沉默。</br>　　情报战线的博弈，和两军对弈不同，两军对弈，起码能根据敌人的动静，推导出目标，尽管其中有隐藏的战略欺诈、战术欺骗种种，但总归是有迹可循的！</br>　　情报战线不然，就像此时的情况，完全靠猜啊！</br>　　他们又不是金碧辉肚子里的蛔虫，猜起来太难了！</br>　　张安平能根据南田对内奸的筛查推断出金碧辉意识到自己暴露，已经是很了不起了！</br>　　郑耀先沉默一阵后反问：“你偏向于问题出在哪？”</br>　　“我偏向于老徐那边有问题。”张安平无奈说道：“但我根本不确定老徐那边会有什么问题！”</br>　　“特一区再一次进入了静默状态，又有我的人盯着，即便一个据点暴露，也不会造成大的损失！金碧辉抓了什么牌，能让她用一个据点考验汪曼春？”</br>　　郑耀先也是想不通，只能道：“白天我找找老徐，和他一起参详参详吧！他毕竟是特一区的掌权人，可能能意识到问题吧！”</br>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br>　　……</br>　　白天，张安平不出意外的又迟到上班了。</br>　　特务委员会依然是一片“和睦”，但这样的“和睦”下，各种勾心斗角、蝇营狗苟都在照常进行。</br>　　张安平在等着汪曼春和梁仲春向自己“告密”。</br>　　他觉得这两人掌握了南田要让刘瑾调查自己的情报，必然是要告诉自己的——梁仲春是自己的心腹，汪曼春虽然不是，但在特务委员会，不管是谁上台，都不可能给出比自己给她更高的自由度和信任了！</br>　　可让张安平意外的是，整整一天，这两人都没有来向自己“告密”！</br>　　这特么就不科学了啊！</br>　　两个可能：</br>　　1、两人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但这绝对是大事，除非两人要抛弃自己，可这个条件不成立，除非……南田让两人也对自己进行调查！</br>　　但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就是自己暴露了，这种情况下，查个屁，当务之急就是把自己控制起来！</br>　　所以，第一个可能不存在。</br>　　2、两人在谋划对付刘瑾，现在告密尚早，所以故意憋着！</br>　　梁仲春是自己的心腹，对付刘瑾好理解，汪曼春呢？</br>　　告密之仇？</br>　　这倒是说得过去，汪曼春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被人扇过耳光？</br>　　南田是没法算账的，但告密的刘瑾，对付他也算是情理当中。</br>　　临下班，张安平没等到这两哼哈二将，只能暗暗嘀咕：</br>　　“算了，让他俩先和刘瑾耗着，等闹清楚了金碧辉在搞什么飞机再回头解决这件事！”</br>　　张安平将这件事暂时撇到一边，正打算回家找机会和姜思安和许忠义见面，却不料南田的副官突然出现：</br>　　“张主任，课长命令特务委员会全员做好任务准备！”</br>　　这一听就是有大行动了！</br>　　张安平心中一个激灵，但面上却道：“好嘞！来人，去通知梁处长——嗯，让梁处长负责，我回家了。”</br>　　南田的副官伸手拦下张安平：“张主任，课长有令，为保密考虑，所有人不得出去！”</br>　　张安平震惊道：“包括我？”</br>　　“嗯。”</br>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张安平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真是哔了狗了——那谁，给我记一个加班哈！”</br>　　副官不懂哔了狗是什么意思，便不做理会，反而主动去找梁仲春，和其一道对特务委员会进行了“封部”。</br>　　就在特务委员会“封部”的时候，郑耀先来到了特一区的联络点，要求见徐百川。</br>　　往常徐百川都是在法租界的这个联络点驻守，找过来人就在，可这一次，郑耀先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来徐百川。</br>　　等的不耐烦的郑耀先怒问：“你们区长到底去哪了？”</br>　　联络站的留守特务一问三不知，郑耀先无奈，又换了一个人，以闲聊的方式开始套话，套着套着，有用的消息就被套出来了——这段时间，徐百川极少在联络点常驻，动辄就整天不见人影。</br>　　特务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郑耀先再怎么套话他都不说了。</br>　　郑耀先一把将对方拎过来，摔碎茶碗后以碎片抵在颈部：</br>　　“听着，这件事非常重要！你要是不想你们区长出事，就老老实实告诉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