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安平，对不起（下）

    孔老爷脚步轻松的离开了军统。</br>　　极其的轻松。</br>　　当戴老板发飙的时候，他以为他要大出血。</br>　　几万？几十万？</br>　　他当时很担心戴老板开一个让他肉疼到极点的价格。</br>　　没想到……</br>　　“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走狗！”</br>　　坐进车里，孔老爷轻声的呢喃了一句。</br>　　他下台了，又是因为烟土的生意而下台，想保住烟土的生意，在他这样的老江湖看来，收获跟付出是不成正比的。</br>　　将烟土生意打包给军统，他看似赔了，其实……小赚！</br>　　毕竟，在“挑担”那边，他也能交差了不是？</br>　　“呵，一条没见过世面的走狗！”</br>　　遥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军统本部，孔老爷再度轻呢。</br>　　军统。</br>　　戴老板站在窗前，也在遥遥的看着他看不见的孔老爷的车。</br>　　他最终没有向孔老爷再提条件——他本来有心给外甥争取的，可看到孔老爷脸上隐藏的几分不屑后，他没了争取的心思。</br>　　“呵，你应该在嘲笑我吧！”</br>　　戴老板也在轻呢。</br>　　当他在孔老爷身上感受到浓浓的高高在上的味道后，他……反而生出了杀心！</br>　　孔老爷见过他谄媚的样子，但……见过我戴某人杀伐果决的样子吗？</br>　　我戴某人一声令下，上万的热血男儿甘愿赴汤蹈火，你孔家……见过尸山血海么？</br>　　你没有见过！</br>　　伱以为，拿注定是我的东西交给我，就是你付出的代价吗？</br>　　“那就……走着瞧吧！”</br>　　戴老板呵笑，面容越来越冷。</br>　　他曾经对孔家卑躬屈膝，可当这权贵外表上笼罩的神秘被取掉以后，他发现自己过去的卑躬屈膝，真正是羞耻啊！</br>　　孔家，真的……鼠目寸光！</br>　　真的是蝇营狗苟！</br>　　真的是，傻的可爱啊！</br>　　孔老爷大概是优秀的商人，可惜，他不是一个政客。</br>　　也对，若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又怎么会让孔家沾染烟土这种东西？</br>　　孔家为一己之私沾染烟土跟他为军统染指烟土，是一回事么？</br>　　戴老板露出一抹轻蔑的嘲笑：</br>　　孔家，等着吧！</br>　　锋利的长枪，该刺出去了！</br>　　或许很久后才会正中目标。</br>　　戴老板收起嘲笑，下令：</br>　　“备车，去侍从室！”</br>　　……</br>　　喝了点水的张安平，精神不错，开始虚弱的打趣起塑料兄弟情的徐百川。</br>　　“老徐，你这样我……我很难办啊。”</br>　　徐百川没意识到这是张安平的打趣，紧张问：“怎么了？”</br>　　“墨怡看到你这样，一定会以为你是第三者。”</br>　　这是在后世很常见的玩笑，但被张安平说出来以后，徐百川的脸色却瞬间的阴沉下来，几秒后，他才强笑道：</br>　　“误会就误会——你小子躺床上嘴巴都不饶人是吧？”</br>　　张安平皱眉，徐百川的反应不对，他问：</br>　　“你有事？”</br>　　“没事！”</br>　　“说吧，出什么事了！”</br>　　徐百川迟疑了下，道：“很丢人。”</br>　　“香港之行出问题了？”</br>　　“不是——是被青帮坑了，也不算坑，是我自己眼瞎。”徐百川自嘲的苦笑：“是兄弟就别问了，给哥哥留点面子。”</br>　　男人的面子？</br>　　什么事事关男人的面子？</br>　　虚弱不堪的张安平瞬间想到了一种植物跟颜色。</br>　　青帮么？</br>　　他暗暗的记在了心里。</br>　　既然徐百川说事关男人的面子，那他自当得转移话题：</br>　　“说说刺杀事件的调查吧。”</br>　　这其实也是他最关心的——他“临死前”都在老戴耳边喊“汪”，就是希望军统借此刺杀的机会对汪系死咬不放，看能不能将汪系咬住，能不能阻止汪某人出逃。</br>　　徐百川犹豫了下后，欲言又止的道：</br>　　“安平，局座这几天不是不重视刺杀案的调查，我感觉他只是将侧重点放在了其他方面，不过你放心，今天应该会有结果！”</br>　　这件事徐百川觉得很古怪——刺杀发生后，戴老板严重失态，按照戴老板当时的反应来看，军统应该倾全局之力投入到对刺杀案的调查、追踪中。</br>　　但结果确实在当晚，戴老板便将更多的人手从司职调查案的队伍中剔除，似是另有任务。</br>　　一句话，刺杀案在调查，但投入的人力、物力，严重不匹配！</br>　　这也是这么久了都没有结果的原因。</br>　　这样的结果，给徐百川的感觉是：</br>　　戴老板似是不重视一直没有醒过来的张安平。</br>　　可要说不重视吧，戴老板每天都会来医院的！</br>　　但要说重视，投入的人力物力又严重不匹配——徐百川反正是看不懂，但这不妨碍他如此安慰张安平。</br>　　说完，他便惴惴不安的看着张安平，没想到张安平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愤怒，反而露出了喜色。</br>　　张安平露出喜色的原因很简单，一定是自己的“忽悠”起作用了，老戴将精力放在了汪系身上。</br>　　这结果，不就是他最想要的吗？</br>　　祭自己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军统对汪系展开监控吗？</br>　　徐百川也不是蠢人，看张安平这般反应，便意识到了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br>　　既然张安平不生气，那就好。</br>　　“这段时间还有什么事？一并给我说说！”</br>　　“别的事？哦，咱们上面的上面的上面那位，这几日好像在跟副总裁斗，具体看不懂，这玩意就不是咱们能搞清楚的。”</br>　　徐百川隐晦的讲起了政治八卦。</br>　　张安平暗暗又舒了口气，都这么做了，汪某人应该跑不掉了吧？</br>　　听着徐百川讲八卦，张安平渐渐的有了倦意，在徐·说书先生·百川的絮絮叨叨下，张安平安然进入了梦乡。</br>　　梦中，他看到汪某人在叛逃中被抓住，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宣布判处死刑，他张安平赫然就是负责开枪的刽子手！</br>　　张安平那叫一个激动，专心致志的在子弹上刻了十字，上膛，对准了汪某人的非致命处。</br>　　预备！</br>　　正要扣动扳机，耳边响起声音：</br>　　“安平，安平，安平！”</br>　　迷迷糊糊中张安平应声：</br>　　“等等，我先杀了他！”</br>　　他强大的神经发挥作用，现实跟梦幻被强行分割。</br>　　张安平一脸遗憾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戴老板那张关切的脸——徐百川躲在老戴后面，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张安平。</br>　　老徐心道：</br>　　这家伙，杀心好重！</br>　　戴老板看着醒来的外甥，耳边依然在回荡外甥刚刚说的那句话：</br>　　等等，我先杀了他——外甥……很憋屈吧！</br>　　“好点了吗？”</br>　　张安平嘿笑着就要起身，吓得戴老板赶紧将人压住：“别胡闹！睡着！”</br>　　张安平这才作罢，随后笑道：“舅，我命硬，阎王爷不收。”</br>　　“别胡说！”</br>　　戴老板故意板起脸，随即神色又缓和下来：</br>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br>　　秘书这时候适时的说道：“张区长，老板刚从侍从室出来，听到您醒来就马不停蹄的过来看您了。”</br>　　在戴老板刚来的时候就将张安平醒来后关心的事告诉他的徐百川，此时在一旁悄悄的哼哼，心道：戴老板身边有个会说话的秘书，我们老张身边也有个会说话的老徐——不对，我怎么甘愿做小了？</br>　　张安平适时的面露感激、激动之色，想要表达，却被戴老板打断：</br>　　“别说没用的废话——小吴，百川，你们先出去，我跟安平坐一坐。”</br>　　徐百川跟秘书带上门离开后，戴老板的神色阴沉起来，转瞬又满脸愧意的看着外甥，轻声说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