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狸

    昏暗的房间里，卓群站在门后面，深吸一口气。</br>　　皱着眉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br>　　去上城区举报？</br>　　戳穿这考察组？</br>　　把事情闹大？</br>　　可这太难了。</br>　　且不说下城区的人，根本进不去上城区。</br>　　就算想尽办法进去了，举报了，闹事了，那又能有用么？</br>　　贵族们的利益纽带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不是轻易能撼动的。</br>　　难道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br>　　便在此时，他听到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和老校长谄媚的笑声。</br>　　“各位先生，监考辛苦了。</br>　　“我给你们送来了夜宵。”</br>　　门外随即传来盘碗碰撞的清脆声，飘进来热乎乎的牛肉汤香味。</br>　　卓群下意识把身体贴到门上，听外面的声音。</br>　　“……各位先生，都这么晚了，考试还要进行么？</br>　　“要不，你们先休息，等明天我找个正式考场……”</br>　　“不行。</br>　　“必须现在考试。</br>　　“移民司有移民司的规矩。</br>　　“每次对下城区的人员考察，都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br>　　“今天吃吃喝喝浪费了一些时间，必须连夜考试，连夜启程，必须在天亮之前，把卓群带回上城区，这样才算是符合程序，本次考察才算是有效的。”</br>　　“哦，原来是这样。</br>　　“我们还想着，明天办一场宴会，给卓群送行。”</br>　　“呵，你们自己办吧。不等明天早晨，卓群就会被我们带走。明天的宴会，他怕是参加不了了。”</br>　　门外的谈话还在继续。</br>　　门内的卓群表情越发古怪，脸色越发苍白。</br>　　这什么意思？</br>　　即便三个名额已经被考察组卖掉，没有他卓群的份了……</br>　　即便他卓群进不了上城区……</br>　　考察组也还是要连夜带走他？</br>　　同事们会以为卓群被带入上城区。</br>　　所有人都以为卓群被带入上城区。</br>　　可实际上，他，卓群，会被带到哪里去呢？</br>　　情急之下，他抬起手，便想拍门喊校长！</br>　　却又听到外面校长的声音。</br>　　“……各位先生，卓群也没吃晚饭呢。</br>　　“他这考试，要持续多长时间啊？</br>　　“要不，我把这一盒饭，给他送进去，先让他对付一口？”</br>　　“算了吧，一顿不吃饿不死。</br>　　“等进了上城区，天天有的是好饭好菜给他吃。</br>　　“校长先生，别啰嗦了，你回吧。”</br>　　房门里面，卓群抬起的手，终究没有拍下去。</br>　　校长已经六十多岁，又瘦又小，满头白发，靠着和某个小贵族的远亲关系，才能在这所下城区的职业学院当上校长。</br>　　校长救不了他。</br>　　门外的谈话声渐渐消停。</br>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br>　　这座办公楼重归寂静。</br>　　卓群坐回到椅子上，深陷在夜色中，看着桌上摇曳的灯火，面容呆滞。</br>　　“本来以为是撞大运，结果是撞了鬼？”</br>　　他看看试卷，只觉得一个字都不想写。</br>　　他看看窗户，这是在九楼，窗户狭小，外墙光滑，他爬不出去，也爬不下去。</br>　　他看看门外，又听到大皮鞋的脚步声和轻笑声。</br>　　他看看书架，又看到那木头城堡。</br>　　他思量片刻，深吸口气，平复心情，端起桌上的油灯，向木头城堡走去。</br>　　走到跟前，伸出手，轻敲城堡的门。</br>　　当……</br>　　当……</br>　　……</br>　　“困死我了。”</br>　　卓群办公室对面的门敞开着，里面四個考察组成员，坐在沙发上，仰脖打着哈欠。</br>　　桌上的油灯，昏黄灯光照亮他们的脸。</br>　　灯火摇曳之下，他们的五官竟是颇显狰狞。</br>　　“哼，都说这考察是个肥差，其实也挺辛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