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碎天使

    太阳越落越低，已经隐没在第六中学的办公楼后面。</br>　　暮色越来越沉，已经有飞鸟归巢，叽叽喳喳飞回树上。</br>　　校园里一行人等了又等，已经快等不下去。</br>　　便在此时，校门外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却是四匹挽马，拉着一台巨大的马车，进了校门，径直停到他们面前。</br>　　这马车单看车厢，简直像是一座房子，投下巨大阴影。</br>　　高高的车厢门打开。</br>　　木头台阶探下地面。</br>　　首先快步跑下来的，是八名调查员，穿着红色制服，踩着大皮鞋，在马车前分成两列，整齐列队。</br>　　然后慢步走下来的，是两名男秘书，穿着黑色制服，抱着笔记本，在车门外一左一右，恭敬等候。</br>　　最后缓缓走出来的，穿着深绿色礼服，秃脑门锃亮，戴着单片眼镜，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高高的马车车厢门口，扫视一眼现场。</br>　　他就是前来侦察此案的，红眼侦探，汤姆孙。</br>　　卡卡男爵和金光男爵，连忙上前，笑脸相迎。</br>　　“老爷，您来了啊？”</br>　　“老爷快请！我们等候已久！”</br>　　第六中学的老校长也跟上前，低头嘟囔了一句。</br>　　“这都一天了，怎么才来啊……”</br>　　他这一声声音很小，但远在马车车厢门口的大侦探汤姆孙，嘴角却轻轻一撇，满是不屑。</br>　　大侦探心中腹诽。</br>　　“他妈的废话……我不晚点来，万一作案的鬼还没走，万一我和它撞个正着，那怎么办？”</br>　　……</br>　　暮色中的第六城区，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下班的人。</br>　　他们有的刚从农场回来，有的刚从工坊下班，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行色匆匆回家去。</br>　　也有的要上夜班了，或者去农场，或者去工坊，一个个耷拉着肩膀，满脸颓丧，行色匆匆上班去。</br>　　还有些穿着礼服的管家，着急忙慌带着伙计，拎着棍棒，在大街上抓人讯问！</br>　　“看见有运粮食的没？！”</br>　　“看见有运火腿的没？！”</br>　　“我就不信了，几千吨粮食能插上翅膀飞了？？”</br>　　远处的巷子里，低垂脑袋的少年与低垂脑袋的苦工擦肩而过。</br>　　正是卓群！</br>　　他已经规划好路线，就从这条巷子，进入北街，再进入第六城区城外的森林，一路向北，从此离开这座卫星城。</br>　　此时的他，穿着破烂的衣服，混在上班的苦工人群里，就好像一只蚂蚁，混入一群蚂蚁，毫不起眼。</br>　　……</br>　　第六中学的校园里，调查还在进行中。</br>　　大侦探汤姆孙身后跟着一群人，闲庭漫步般，先看了一眼摔成肉酱的尸体。</br>　　“嘴里塞着臭抹布，被从天台上扔下来了？”</br>　　他的秘书略有疑惑。</br>　　“老爷，这是鬼祸么？</br>　　“鬼会这样杀人？”</br>　　大侦探缓缓摇头。</br>　　“鬼这东西很难讲的。</br>　　“我曾见过有人被鬼控制，硬生生掰断了自己的腿和脊椎，把自己团成一個球，窒息而死。</br>　　“我也曾见过有人撑死在茅坑里，尸体挖上来的时候，还满脸笑容，像是吃到了美味佳肴。</br>　　“像这种嘴里塞了臭抹布，再从天台扔下来摔死的，属于非常非常普通的鬼祸了。”</br>　　秘书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掏出笔记本记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