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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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于秋水中摇曳破碎,静谧而冷清。</br> 同样冷清的还有池苑最深处的寝殿、临近荷池的小木楼、苑中宫阙的望月台……</br> 寝殿之中晦暗而朦胧。</br> 透窗而入的星辉月色在玉砖上缓缓流淌,沉寂微暖的气息混杂着浓郁酒香飘散……伴随着女子轻微的鼻息声。</br> 偌大床榻上唯有姝月一人独眠。</br> 她纤柔小手紧紧扯握着绒巾,白皙精致的下颌轻掖着薄被,一双微微闭阖的眸子时而轻颤,弯弯的睫毛扫落了满室星光。</br> 这寝殿之中除却床榻与妆台外,再无其他。</br> 妆台之上空空荡荡,他们一家初临此地还没来得及摆置。</br> 不过月窗之下的灵玉床上,小姨和清欢则是将其铺设的柔软绝佳,更准备好了纤薄秀美的胭脂被、惬意舒适的棉枕、温暖细腻的小灵绒毯……</br> 好让姝月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br> 姝月昨夜在血衣楼喝了很多灵酒,即便是她不胜酒力,但面对一众玉京大修的恭维与夸赞,却也还是颇有兴致的陪着丈夫推杯换盏,可谓是乘兴而至尽兴而归了。</br> 金丹元婴轮流起身来到身前敬酒。</br> 行走夫人、姝月仙子、风华绝代、灵动洒脱、虚怀若谷、温柔亲和……很多她从未听过的美言也纷纷入耳。</br> 十多年前,她仅仅是躲在回马巷里,忧心忡忡等丈夫回家的凡女。</br> 即便赵庆成为行走之后,永宁州的修士也会对她毫不吝啬的夸赞,但那些熟人之间的笑言,却又与中州这些陌生大修的美赞全然不同。</br> 什么风华绝代的姝月师姐、什么飘逸洒脱的剑仙子、什么平易近人的行走夫人……</br> 王姝月自然明白那些人是有求于赵庆,可即使如此,她也依旧满心愉悦的沉浸在那片欢声笑语中。</br> 尤其是丈夫时刻将她揽在怀里,含笑逗着陪着她饮下一杯又一杯时,不醉也醉了……</br> “夫君。”</br> “今天还没有教我研习秀鸾剑……晚上早些回来。”</br> “到法堂若是姝月测不出灵根怎么办?”</br> 姝月细腻精致的侧颜微微泛红,微醺中带着几分迷醉与恍惚,拧腰翻身之间的娇憨,依旧如同青雉少女那般惹人心怜。</br> “夫君。”</br> “姝月给你生个孩子吧。”</br> “凡人寿数无法与仙师相比,待到夫君修炼有成……姝月只怕已经人老珠黄……”</br> 她微微蹙起了黛眉,挺翘琼鼻与酥软樱唇间,显露出几分苦涩,但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希冀。</br> 一声声含糊的呓语传出,还带着微弱的醉鼾,煞是娇俏可人。</br> “赵庆!你今天出门都没带护身符!你想做什么啊!”</br> “与夫君同葬云山……是姝月最好的归宿。”</br> “夫君是仙师,姝月只恐不能与君白头……”</br> “夫君,你看我!”</br> “赵庆,我有灵根,我可以活很久了对吗?我不会老死是不是?”</br> “夫君是不是在丹堂顾师妹那里吃饱了!?”</br> “夫君……月奴以后都听夫君的。”</br> “赵庆!你在说什么胡话!”</br> “夫君,我拥有神识了,明年冬天咱们去琉璃岛吧。”</br> “凌琳书斋出了新话本,夫君快走呀——”</br> “赵庆……你,便是我的剑!”</br> “夫君,姝月快要筑基了,来陪我研习雷法。”</br> “……”</br> 姝月簌簌轻语间,微蹙的黛眉颤动,一双迷离娇憨的眸子缓缓睁开,看了一眼身侧空荡的被褥后,似是稍稍清醒了一瞬。</br> 她转而又抬眸望向窗外的月色与星辉,醉意迷乱的俏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翻身间轻拥着身侧的绒被入眠。</br> 就仿佛当年的冬夜里,拥着枕边的那座暖炉……</br> 只不过如今的她,已经是行走夫人了。</br> ……</br> 夜风拂动满池秋水,阵阵涟漪荡碎了星河。</br> 这池苑最西侧的墙角,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木楼安静伫立着。</br> 一眼看过去,那静谧的小木楼,似乎与苑中随处可见的亭台也一般无二。</br> 窄短而陡峭的木阶自石廊中蔓延,通往那扇古朴简素的木门,精巧的窗棂如同紧密狱阑一般,仅仅只有一缕幽光映入其中。</br> 这座木楼仅有一丈见方,容不下太多杂物,比之寝殿显得更加昏暗,也更为静静谧。</br> 一缕清幽月色透窗而入,恰巧洒在女人温婉绝美的侧颜上。</br> 锁链拖在木板上发出稍显沉闷的声响。</br> 清欢被主人命令跪在了门侧,笑吟吟的轻抿绛唇,独自享受着此间的幽静与唯美。</br> 至于那属于白玉弟子的本命小蝶,则是随着主人遥遥去了远处。</br> 唯留下这温顺娇柔的身躯。</br> 偶尔会微微仰起曼妙鹅颈轻轻喘息,偶尔纤手葱指微蜷颤动似是脱力……</br> 顾清欢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纤手,如今即便是不碰自己的身躯,她也随时都能为主人沉沦于情欲深处,这竟让她隐约间有种难以言明的成就感。</br> 比之练出了白玉蛊药、比之褪尽了斑斓命蝶、比之成功将尺木化作长枪……更让清欢觉得满心欢愉,情难自抑。</br> 似乎这般,便等同于她的灵魂中多了一枚烙印,一枚她渴望已久的烙印。</br> ……</br> 婉转轻柔的笛声回荡,飘向了池苑之外,随着清凉的夜风远去。</br> 从未有人听过的曲调,显得分外惬意舒缓,又带着女子独有的恬静与温柔。</br> 不同于灵琴所奏的悠扬,更不似琵琶那如同雨点坠落的激昂与绵密……</br> 这明川坊的一隅,在曲子中似乎也更多了几分安宁。</br> 池苑宫阁最高处的月台上。</br> 楚红柠身着华美的月白轻纱,曼妙水袖与丝带在夜风中轻荡。</br> 如瀑青丝垂于肩侧,轻轻抬起的藕臂不经意间拢合发丝……举起了玉笛横于身前,殷红唇瓣轻吻吐息……</br> 悠绵低婉的曲律回荡,像是与清寂夜风同奏,奏的是漫天星河、朦胧秋水。</br> 还有晴月之下数不清的纷乱与嘈杂,却又带着无垠山河间……那一抹难寻的幽邃与静谧。</br>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br> 这位早就名传楚国的柠仙子,此刻水眸浅阖发丝轻舞,动静之间显得恬静而又清艳。</br> 夜风拂面而来掀动了纱衣水袖,月台上的朦胧倩影便也随之摇曳荡漾。</br> 遗世而独立,飘飘欲登仙。</br> 楚红柠眉眼间带着温柔笑意,不疾不徐的柔柔吹动着笛曲。</br> 即便是此刻与赵庆没有任何交流。</br> 但只要这曲子回荡在池苑中,赵庆必然也会不自觉的会心一笑。</br> 这曲子有些熟悉。</br> 但又比之以往少了几分凄婉别离之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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