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清欢：我还能不懂？

    飞舟之内的一间幽阁中。</br>　　月华透窗而落，映照秦楚欣那未施粉黛的清闲笑颜，也映照着顾清欢满是灵巧笑意的凤眸……</br>　　赵庆轻笑审视眼前这位大楚秦仙子，随手取出灵酒杯盏摆置，同时也暗暗接触泥丸中的白玉命蝶，与清欢传音言笑着：“今日怎么如此兴致？”</br>　　说实话，赵庆是万万没有想到。</br>　　秦楚欣找自己说事情，姝月小姨都一笑而过，清欢却饱含深意的跟了过来。</br>　　这对于平时少言寡语，家里有什么事都浅笑观望的小药奴来说，倒真能算是十多年来头一遭了。</br>　　难道清欢真吃味儿了？</br>　　赵庆随手将酒盏推过，稍显凝重道：“秦掌门这般姿态，不知有何事言述？”</br>　　与此同时。</br>　　顾清欢缓缓关上了窗扇，轻柔倚在主人身边接过酒壶，稍显顽劣古怪的传音轻语道：“主人不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br>　　“清欢觉得……楚师姐应是要与你说些什么话了，大致是言述为何会依附咱们，为何会三番两次的寻来，她修行这些年为人如何，好让主人能够放心些。”</br>　　赵庆：？？？</br>　　他认真打量秦楚欣双眸中的犹豫，心说果然自家还是清欢段位最高。</br>　　特么的……门儿清啊？</br>　　而且这场景，确实也有些熟悉。</br>　　“十五年前，也有一位女修与我同处一室，她也言说了为何想要依附与我，也言说了自己修行以来的遭遇，说她此生的挣扎与寄托，说她愿意尝试当一个药奴……哪怕识错了人，就此坠下万丈深渊。”</br>　　赵庆缓声传音与小蝶诉说，而后补充道：“如今她已是与我同生共死的结发妻子，也是每天卑贱唤着主人的奴儿。”</br>　　清欢螓首轻垂，凤眸中似有百转柔情，轻语传音笑道：“能陪在你身边，顾清欢莫说做个奴婢，即便是成为幡魂野兽尸傀，为此万劫不复都心甘情愿。”</br>　　“故而清欢才想听听秦掌门的言语，至于主人作何决定，清欢都不会有任何胡乱念想。”</br>　　赵庆沉默一瞬，这不还是吃味儿了吗？</br>　　清欢平时不吃醋，但是以前在揽仙镇的时候，姝月每每纵情自称月奴又唤主人，清欢可是不太愿意的。</br>　　啧……</br>　　“那时我还是个小丹师，与如今境遇全然不同，别胡思乱想。”</br>　　顾清欢眸中带笑，安静握着自己袖襟，没再传音轻语。</br>　　是，主人确实不会将秦楚欣当做最为亲近的人，秦楚欣永远也没有资格唤一声公子唤一声主人。</br>　　但……她的主人她还能不清楚吗？</br>　　心软。</br>　　毕竟她可是攥着主人的心软，用自己的贱与痴，将自己生死尊严欢喜悲苦都扭曲了，才钻到主人心坎里去的。</br>　　这秦楚欣想干什么，她只看一眼就能知道，不外乎是诚恳说些话，好让主人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br>　　“赵庆。”</br>　　秦楚欣美眸望了一眼清欢，神情渐渐变得落寞，轻语开口：“正巧清欢也在……楚欣有件事不吐不快。”</br>　　呃——</br>　　赵庆心中古怪，但眉眼依旧温和含笑。</br>　　这还真让清欢猜中了？</br>　　秦楚欣抬手慢慢饮下灵酒，眼看两人安静听她说话，这才朱唇又启：“那年永宁州兰庆集秘境关闭之后……”</br>　　听此言语，赵庆瞬间皱起了眉头，且不自觉握紧了清欢的纤手。</br>　　秦楚欣幽幽轻叹，双眸流露万分真挚，毫不躲闪的盯着两个讲述着：“陈长生负伤被困，我也同样负伤。”</br>　　“咱们楚国宗门与七夏国多有交手，陆青早有提防从中获利，神刀屿力压长生剑与寒冰谷，取得了楚国未来十年的资源。”</br>　　“其后陆青离开兰庆集，顷刻便到了松山坊……当我知情之时，松山坊已成废墟。”</br>　　“我不知陆青为何敢对你出手，想来是这世间诸多利益有关。”</br>　　“他与我和长生不同，在中州瓜葛甚多，所创宗门也游离楚国之外，与咱们那些玉京好友少有交往。”</br>　　赵庆神情愈发凝重，他没有想到秦楚欣找自己竟然是说这个。</br>　　……陆青确实也跟他们这些玉京修士很少来往。</br>　　他缓声点头道：“这我知道。”</br>　　秦楚欣斟酌又道：“据我在离烟多方探寻所知，梁卿早年曾为元婴剑首，出自修远之南的尚尘海，尚尘海两宗一族，皆是皇甫氏之下的依附。”</br>　　“依九剑行走皇甫鸣的修行岁月来看，他也应当唤梁卿一声师兄，两人是旧识，又牵扯到宗族利益……”</br>　　赵庆微微点头，陷入短暂的沉默。</br>　　皇甫鸣当时能去帮梁卿，其中不少东西便已经显而易见了。</br>　　但他如今即便成了血衣行走，也不可能把中州七古之一的皇甫氏怎么样，更不说皇甫氏自家也有行走，过往岁月中也曾出过行走……</br>　　陆青不敢杀青龙入命，但是皇甫氏敢，至少皇甫鸣那一脉嫡系敢。</br>　　之所以没有皇甫氏的人到永宁出手，想来是忌惮张瑾一，或者是对血衣的青龙入命知晓更深……</br>　　毕竟皇甫氏族不可能对血衣贴脸开大，陆青只是一把刀而已。</br>　　以赵庆如今的眼光再看，这中州利益纷乱交织，梁卿也不过是皇甫氏族获取血衣利益的手段。</br>　　毫不夸张，毕竟简氏都已经将手伸到九十州外去了。</br>　　这些古族仙宗，当真不怕玉京吗？</br>　　赵庆思及龙渊中的那具龙躯，心中了然……</br>　　青影被道劫所限，轻易不会出手，甚至很难离开龙渊。</br>　　包括沈俗只能在秘境中残喘，出行在外却是依靠化身。</br>　　那剩余的玉京楼主星阙大能呢？</br>　　自道劫前活下来的人，如今依旧被天地劫难所限制，便如同水岭之外的那些光景，天地间依旧充满了毁灭一切的雷劫与裂隙。</br>　　以往他不知道。</br>　　但是中州古族显然是一清二楚的，甚至比他如今都知道的更多，诸如哪位行走不在玉京界，哪位大能闭关了多少年……</br>　　故而这在玉京界扎根数千上万年的世家古族，才胆敢染指血衣八行走之位。</br>　　一念及此，赵庆又想到了另外的事。</br>　　关于简廷简琼此前言笑时说过的——“天香之争尽力而为，天下行走不可能总是落在古族。”</br>　　他当时只道是两人自嘲。</br>　　但如今再看，这是否在暗示……玉京的行走之位会有意避开古族？他们成为行走的机会更小？</br>　　这才有了皇甫氏扶持的尚辰海，通过梁卿去取血衣行走之位？</br>　　甚至梁卿为何夺舍跌境转修血衣……都成了谜团。</br>　　这些东西赵庆以往没有问过张姐，严烨从未主持过行走试炼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尝试问问三师兄。</br>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最终指向皇甫氏，而他又不能把皇甫氏怎么样，且皇甫氏要的利益，本意针对的也不是他赵庆。</br>　　红尘中临朝的皇帝都还压不住世家，他一个血衣八行走哪能搬的动万年古族？</br>　　如今他这个血衣行走到了皇甫氏，即便是废了幼主皇甫鸣，也依旧是整个皇甫氏族的座上宾，能够享尽万千尊华，千百年后皇甫氏也不会拿这些事当做仇怨报复司幽。</br>　　赵庆微微颔首，认真望向秦楚欣的双眸笑问：“楚欣的意思是……天香之争依旧有皇甫氏族的影子？”</br>　　女子自嘲一笑，缓缓摇头：“楚欣不知。”</br>　　“听闻这天香行走之争，除却天香二十一位圣女外，天香往代师姐可钦点三人，护道者举荐一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