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狭路相逢（1/2）

    大雪山寺经纶院的藏经楼，是由数座左右打通、相连的三层碉楼并排组成。</br>　　建筑挺拔雄壮，</br>　　顶层有经幡飘荡，</br>　　皑皑积雪覆盖在碉楼顶上，为之平添了几分庄严圣洁。</br>　　丹加裹紧了身上的皮袍子，以之来抵御寒风的侵袭。她的御寒衣服比那几个在经院各处清扫的小黄衣僧多得多，</br>　　也比远处从经纶院门口走进来的几个高大仆从多得多。</br>　　“你们也是来借阅书卷的吗？”</br>　　小黄衣僧向那些壮硕的、满脸横肉的仆人问道。</br>　　仆人们对小黄衣僧有些爱答不理的样子，</br>　　但似乎又顾忌着这里并不是他们自家的主场，敷衍着回答道：“是，藏经楼就是前面那座楼吧？”</br>　　“对的。</br>　　不过藏经楼看守的上师，还要再过半个多时辰才会过来，</br>　　你们可以四处逛一逛再过来的。”小黄衣僧不管来者何人，态度如何，都勤恳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br>　　那些聚众而来的高壮仆人看了看藏经楼这边，</br>　　只看到丹加一个瘦瘦小小的仆人。</br>　　他们纷纷点头。</br>　　“行，那我们过半个时辰再来！”高壮仆人回了一句，一众成年男仆呼啦啦转身出离经纶院。</br>　　小黄衣僧目送他们离开，</br>　　抱着扫帚到了丹加跟前，低声道：“待会儿你第一个进去借书，借到书就赶快走吧，</br>　　这些人，看起来不好相与哩。”</br>　　丹加闻言，</br>　　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黄衣僧一眼，她未想到，自己竟会受到对方的特殊照顾。</br>　　“谢谢。”她低声向小黄衣僧道谢。</br>　　“你们的僧院一定很穷吧，连壮年僧奴都没有，只派了你来跟从你们佛子。”小黄衣僧‘扎康’眼神怜悯地看了看丹加，转身就准备离开。</br>　　丹加愣了愣。</br>　　直到此时，她才觉察出来，像自己与佛子这般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主仆，相伴来到大雪山修行，是多么特殊的一件事。</br>　　别的佛子、呼图克图身边都有强壮的男仆陪同，</br>　　一路上能受到更多照顾哩……</br>　　自家的尊者却带了自己这么一个拖油瓶……</br>　　丹加眨了眨眼睛，唤住转身要离开的小黄衣僧，从随身的皮口袋里取出几根肉干，递给对方：“多谢你，给你吃。”</br>　　她还有一些苏午随手给她的金珠，</br>　　但丹加清楚，</br>　　这种东西拿来送人，并不见得就会给对方和自己带来好处，更有可能带来坏处。</br>　　——像尊者那样，撒钱招揽人心的手段不在此列。</br>　　小黄衣僧看到对方伸出粗糙紫红的小手，</br>　　递给自己几根肉干，</br>　　他微微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br>　　接过了那几根肉干，声音小了些：“谢谢你，我今天起得晚了，早上没吃到东西呢。”</br>　　“快吃吧。”</br>　　丹加笑眯眯道。</br>　　两个小人儿站在一处，交流了一阵。</br>　　扎康忽然道：“我去帮你喊一喊看守上师吧，他很多时候都不会准时给藏经楼开门的。”</br>　　“诶，还是不要哩，</br>　　你吵醒了他，</br>　　他把你打一顿怎么办？”丹加清楚许多所谓上师的德行，闻言连忙阻止。</br>　　“不会不会，看守上师是个好人，他会骂我几句，但不会打我的。”扎康连连摇头，一阵风似地跑开了。</br>　　丹加又等了十几分钟，</br>　　看到扎康再回来时，咧嘴笑嘻嘻地跟在一个高瘦的红衣僧侣背后。</br>　　那红衣僧侣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数落着扎康：“我看你就是觉得我心太好了，好欺负，</br>　　所以整日价这样骚扰我，</br>　　明天再敢在我床头吵闹，我就抽烂你的屁股！”</br>　　“弟子再也不敢了哩。”扎康笑嘻嘻的，像‘广愿上师’这种威胁的言辞，他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了，</br>　　但对方实未有真正实践过一次。</br>　　广愿上师走到藏经楼门口，</br>　　丹加低头向他行礼，</br>　　他神色冷淡地应了一声，</br>　　转去边拿钥匙打开藏经楼的大门，边头也不回地问道：“要借阅什么经卷？”</br>　　“《金刚顶经》</br>　　《时轮住世真经》</br>　　《不空成就真经》。”丹加下意识回答道。</br>　　广愿上师推开了藏经楼的大门，</br>　　听得丹加回应，</br>　　转头看她，笑问道：“我记得此次的修行有‘无思无想，诸我归空’与‘寂静身密，不动胎藏’两个主要题目。</br>　　研修《金刚顶经》《时轮住世真经》，算是找对了路子。</br>　　但是我不理解，</br>　　缘何要修《不空成就真经》？”</br>　　丹加眨了眨眼。</br>　　苏午早已开始教授丹加密咒修行，</br>　　亦教导得她掌握了几道密咒。</br>　　但广愿上师的问题，于丹加而言，还是过于困难，不是她所能解答得出的。</br>　　广愿上师问问题也没问到正主身上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