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收魂米（2/2）

    “小崽子狗胆子就是大！”</br>　　胖老者咧着嘴，</br>　　第一次在苏午面前露出了笑容。</br>　　他一边把砧板上那两条狗腿的肉都削下来，一边道：“馒头山老汉当年也去过几次，要么见路边到处都是墓碑，要么就是一根根木杆上挂着尸体，</br>　　在山上随风摇晃，</br>　　你这样见到房子的情形，</br>　　老汉也是第一次听说。</br>　　不过铺路米的法子总归管用就是了！</br>　　你到那张桌子下面，</br>　　把那个书箱给我拿过来，</br>　　我要记下来你说的这些东西。”</br>　　“是，是！”苏午连忙应声，赶紧去胖老者所指的桌子下，搬出了书箱，找到里面唯一的一本书册，</br>　　他装作随意地翻开看了看，</br>　　上面都是一些圆圈、三角、方块等奇形怪状的符号，</br>　　根本没有一个他认识的字！</br>　　这是灶王神教的秘密传承记录方式？</br>　　苏午心中想着，</br>　　把书册和炭笔递给了胖老者。</br>　　胖老者接过东西，</br>　　却瞪了一眼苏午：“小崽子没点规矩！</br>　　这是我‘阴喜’一脉掌灶人的修行秘策，哪里是你能随意翻看的？</br>　　就你刚才的动作，</br>　　老汉就该弄瞎你的眼睛！”</br>　　胖老者一边说着话，</br>　　一边拿起尖刀作戳刺状，吓唬苏午。</br>　　然而苏午看出他在同自己开玩笑，却是半点也不害怕，依旧伸着头去看那所谓‘阴喜’脉掌灶人的修行秘策，</br>　　边看边道：“这上面都是写圆圈方块的，根本看不懂写了些什么，</br>　　就算旁人翻看去，</br>　　看不懂又有什么用？”</br>　　“你不识字，</br>　　自然看不懂。</br>　　若是识字的秀才来看，那就一定能看懂这传承秘策了！”胖老者很是笃定地说着，随便放下尖刀——却也不管苏午在旁偷窥，</br>　　更没有要戳瞎对方眼睛的意思，</br>　　他把泛黄的书册翻到最后一页，</br>　　开始用炭笔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br>　　一个圆圈，两个三角，上面一个圈圈下面一个三角……</br>　　“师傅，这写得甚么？”苏午问道。</br>　　“写得你——猪崽子，</br>　　在馒头山遇到了好多空房子。”胖老者随口作答。</br>　　苏午看着被胖老者随手写就的一行行‘文字’，</br>　　沉默片刻，</br>　　低声道：“师傅，我是识得几个字的，你可不要骗我……”</br>　　一听他说自己认识几个字，</br>　　胖老者书写地动作顿时停住，</br>　　粗短的手指指着上面一个圆圈，下面一个方块的图形说道：“真识的字？那这个字念什么？”</br>　　苏午无语地看了看胖老者，</br>　　明清时期的繁体字他还是能连猜带蒙地认识许多的，</br>　　纵然当下这段掺杂了诡异的历史，可能隐藏于历史夹层之中，不为大多数人所知，</br>　　但是汉字传承数千年，</br>　　也不会仅仅在这段历史就被扭曲得大变样。</br>　　胖老者写的那些根本不是汉字，</br>　　这让他如何去猜？</br>　　“师傅，</br>　　你写的这些东西，并非小子所认识的文字……”苏午轻声道。</br>　　胖老者挠了挠头，</br>　　看了看苏午的脸色，</br>　　又挠了挠头。</br>　　忽而放下炭笔，</br>　　往苏午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混小子，既识得字，怎么不早说？非要看着老汉我出丑？！”</br>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br>　　“还敢顶嘴！还敢顶嘴！”</br>　　“……”</br>　　这下子，苏午算是明白过来——胖老者在书页上勾勾画画的那些东西，既不是灶王神教秘传的一种文字，更非汉字，</br>　　那些鬼画符，都是胖老者自己‘独创’的一种记录方式，</br>　　只有他能看懂书页上写了些什么！</br>　　——若画得太复杂，有时候他自己也看不懂的。</br>　　胖老者自身根本不认识字！</br>　　“你既识的字，</br>　　便把你昨夜的见闻写下来。”胖老者往苏午脑袋上拍了几巴掌，</br>　　看苏午的眼神却是愈发满意，</br>　　倒是没想到，</br>　　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野猪子，</br>　　不仅胆子大，能办事，</br>　　竟也认识一些字！</br>　　胖老者满心都是捡到宝的欢喜。</br>　　他把纸笔交给了苏午，自去烧锅做饭——这次用的却不是从陶壶里倒出的油脂，而是从一个小坛子里挖了一勺雪白的猪油出来。</br>　　老人家往灶眼里添了一些柴，</br>　　用锅铲把柴锅敲得叮咣作响，</br>　　一边烧菜，</br>　　一边看向在纸上书写文字的苏午，笑道：“等过些时日，咱们给这村子开了庙，你就把老汉从前记录的那些东西，都用文字再记录一遍！</br>　　这两个弟弟妹妹，你得空了也教他们识识字！”</br>　　“谢谢哥哥！”</br>　　不用胖老者招呼什么，一直乖乖坐在条凳上的男孩连忙起身，像模像样地冲苏午拱手作揖。</br>　　像他这样吃百家饭的孩子，</br>　　最懂察言观色，</br>　　已经看出来，那位掌灶爷爷很是中意苏午。</br>　　以后他也要在掌灶爷爷手底下混饭吃，</br>　　自然知道该讨好苏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