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织锦山（2/2）

    苏午坐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br>　　油灯正好能映出他的动作。</br>　　他腋下鬼手伸出来，牵引着一根根得自‘鬼匠’的缝线，确实在缝合着一个黑漆漆的物什。</br>　　眼下，</br>　　随着苏午越发频繁地展露能力，</br>　　灶班子上至李岳山，下至众师弟师妹，皆对苏午的鬼手见怪不怪。</br>　　如今让师父大皱眉头的，</br>　　也并非鬼手本身，</br>　　而是鬼手在那里做些花里胡哨的动作，搅扰了他的谈兴，让他无法对弟子们传道授业了。</br>　　“师父，</br>　　我近来发现，牛皮、羊眼、猪肠、雄鸡卵、马鞭这几样东西，或可以容纳厉诡气息，或能让厉诡气息流经，由此想到咱们的五内罐，内里也是以铜铁制造出了脏腑，供厉诡诡韵流转，</br>　　以测算厉诡命格，但或因铜铁筑造的五脏，并不能契合厉诡诡韵，</br>　　导致测算出的厉诡命格经常不做准。</br>　　甚至许多时候根本测算不出来，</br>　　所以就自己用那几样材料，又做了这个新的五内罐出来。</br>　　――用这些得自鬼匠身上的缝线，</br>　　可以迅速风干这些东西，让它们保持长久不腐。”苏午早就把东西做好了，就等着师父注意到自己，当即就对答如流道。</br>　　他说着话，走到炕头，</br>　　把手里黑乎乎的一个罐子递给了师父，</br>　　继续道：“我观端公法以稻草人为所谓的神灵替身，请神降旨有感，因而让这件五内罐，既可以收集种种沾染了厉诡诡韵的物品，吞吐其物来测算命格，</br>　　亦可以将之安放在厉诡出没的地方，</br>　　用之来暂时困住厉诡。</br>　　之后只要往罐里投入契合厉诡命格重量的收魂米，五内罐就会把收押了厉诡的收魂米‘拉’出来，比从前经常需要送米，夜夜等候，经历诸多凶险要方便得多，</br>　　也安全得多！”</br>　　见大弟子神色平静地说出一番话来，</br>　　李岳山的神色却怎么都平静不了。</br>　　他接过苏午递过来的黑罐子，</br>　　嘴里不停道：“这都被你做出来了？这也能做出来？阿午，这件东西出来，不知道多少灶班子的送米人能因此活命哩！</br>　　若将此物分发到天下各地，普及到百姓手里，</br>　　也能解他们一时之困啊！</br>　　这是道护身符啊！”</br>　　师父翻来覆去地查看改良版的五内罐，</br>　　新版五内罐，依旧是一个铜筑虎头的样子，虎头形象与婴儿常穿的虎头鞋颇相似，显得憨态可掬。</br>　　虎头外面蒙了一层黑漆，</br>　　使人看不出它原本质地，</br>　　其嘴巴上有个拉扣，可以将嘴巴开合，塞入种种事物。</br>　　塞入与厉诡相关的物什以后，</br>　　便可以在老虎屁股后面接一张纸，等着它拉出来相应的厉诡命格。</br>　　同样的，</br>　　厉诡亦可以从‘五内罐’的口中钻入。</br>　　火炕上睡觉的老道士，此时也一骨碌爬起来，凑近李岳山身后，伸着脑袋去看苏午改良过的那只‘五内罐’。</br>　　他看着看着，忽然一把将那只五内罐夺走，</br>　　师父扭过头去怒视着老道，</br>　　便听老道说道：“我试试，我试试管不管用！”</br>　　说着话，</br>　　老道抽出了自己拿半截桃木剑，</br>　　将桃木剑对准五内罐，屈指在剑身上一弹――一缕诡韵便自剑上流转出，这时，五内罐的虎口中倏忽传来一股吸力，直接将那缕诡韵吞了下去，</br>　　李岳山也顾不得与老道争执，</br>　　连忙拿出一张纸条，</br>　　塞入五内罐屁股后的小孔里。</br>　　不多时，</br>　　一张勾画着厉诡命里道叉的纸条就从小孔中被‘拉’了出来。</br>　　师父还未来得及查看纸条上的命格，</br>　　老道劈手就将纸条夺了过去，不等师父发怒，老道直接便道：“这纸条上记录的是我关押的厉诡命格，乃是本门隐秘，怎能被你看去？”</br>　　他这般言语，李岳山反倒无话可说。</br>　　任由他查看过纸条，并将纸条在油灯上焚烧成灰烬后，</br>　　李岳山才向老道问道：“怎么样？这五内罐测的准不准？”</br>　　“准！”</br>　　“很准！”</br>　　“那便是好！”李岳山闻言大喜，连忙躲过改良过的五内罐，端详了一番后，他将五内罐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而又赞了苏午几句。</br>　　冷静下来以后，</br>　　李岳山才发现这改良过的五内罐，</br>　　想要普及同样难度很大，</br>　　且不提此物是以鬼匠针线进行缝合的，</br>　　仅仅是苏午提到的那五样材料，如何使之长久不腐都是个很大的问题。</br>　　并且，这五内罐需要外面包一层铜壳，</br>　　铜壳的重量不会少于三百钱，</br>　　光是五内罐表面包裹的这层铜壳，就会让许多贫苦百姓望而却步。</br>　　想明白这些，李岳山仍没有气馁，向苏午说道：“饭总是要一口口吃的，路也是要一步步走的，阿午能将五内罐改良到这种程度，已经甚为不破了。</br>　　总有后来者，</br>　　可以将五内罐一步步改良，普及于天下，</br>　　并不急于这一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