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十力锻（1/2）

    天很快完全地黑了下去。</br>　　四下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br>　　好在苏午夜间视物的能力，在黑天原的黑夜里，并未受到任何影响。</br>　　他与众多武士在火把的映照下，终于完成对整个铸造室各种设施的营造，武士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座座草庐内休息。</br>　　苏午于几座草庐围拢的中央区域，点燃一堆篝火，</br>　　守在篝火前，</br>　　替众人值守这前半个夜晚。</br>　　篝火熊熊燃烧着，木柴填入其中，发出‘毕剥，毕剥’的声响。</br>　　四下里狂风卷动，将烈火拉扯得东摇西摆。</br>　　有些阴森的诡韵随风潜伏而来，又在苏午身外‘嘛喇罕护法’的覆盖下，统统被碾磨得无影无踪。</br>　　鉴真为何要求苏午在‘黑天原’上铸炼那把集诸大矿脉于一体的刀兵，其亦未有说明。</br>　　苏午只能猜测，或许在黑天原中铸炼刀兵，能借助此间游行的诸多厉诡，摒去‘怨力大劫’的气息覆盖，不会招引出更大的灾祸。</br>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铁质令牌，捏着令牌端详了许久。</br>　　令牌上的字迹已经在主人长久的磨砂中，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br>　　――这枚令牌，即是阿布的生父‘阿熊’所留。</br>　　在阿熊离开井上家以前，</br>　　其特意将这块令牌交给了苏午，告知苏午，一旦苏午决定着手铸造属于自己的无上级刀剑时，一定要捏碎令牌里的一颗珠子，召唤其前来。</br>　　苏午不知阿熊用意，</br>　　先前铸造‘黑地藏’时，他根本未想过召唤阿熊前来的事情。</br>　　此次，在黑天原上铸造刀剑，苏午总觉得此中充满了变数。</br>　　――鉴真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br>　　是以，他拿出这枚令牌，端详片刻后，就将令牌折成两半，果然在令牌正中得到一枚暗红色的珠子，手指用力一捏，珠子像是个气泡般，在他指尖无声破碎。</br>　　连一点粉末都未留下。</br>　　轻悄悄地消失在他的两指间。</br>　　阿熊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其既然做出这样的安排，一定有深层用意。</br>　　捏碎这枚令牌，将自己于黑天原上铸造刀剑的消息传递给‘阿熊’，苏午亦是存了以此为后手，提防鉴真的心思。</br>　　他把两半令牌收起，将篝火拨弄了几下，使之燃烧得更旺。</br>　　这时，</br>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br>　　一转头，苏午就看到了默默走近，在他身侧坐下的平灵子。</br>　　平灵子不管身在何处，都是一身黑色衣裙，自身好似都被这黑色淹没了，变得孤僻而阴冷。</br>　　他转回头继续拨弄着篝火，同时开口同身侧坐下的平灵子说道：“你在屋子里休息就是了，我不会打搅到你的。”</br>　　“嗯。”平灵子轻轻点头。</br>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燃烧跳动的篝火，偶尔转脸凝视苏午的侧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br>　　“我们在黑天原上不会停留太久时间。</br>　　铸造一把刀剑，纵然中间有许多变故，时间也绝不对超过三天。”苏午说了几句话，转头看向平灵子，正对上女子犹如镜湖的双眼――他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br>　　回过头去，苏午接着道：“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呢？</br>　　平知盛、平凌盛尽死。</br>　　宅邸就在皇居周围的平氏本家，更难幸免于难。</br>　　源平之战，最终已是这般收场――无人成为赢家。</br>　　你亦因此获得长久的自由。</br>　　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br>　　平灵子认真地思索了一阵，道：“从前在家族之中，虽然处处受到掣肘，但其实还有相对的自由，我想要去什么地方，家中倒是也无人能拦住我。</br>　　东流岛就是这个样子，</br>　　我对这里没有期待。”</br>　　她转而看向苏午：“君救了我的性命，我希望能在烛照君鞍前马后侍奉，以报君恩。</br>　　假若有一天我想通了，或许会从烛照君身边脱离。</br>　　也或许永远没有那一天。”</br>　　“何必作茧自缚？”苏午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的报答。</br>　　你亦不需要感恩于我。</br>　　我救你，只是一时兴起，你反而要为此报答我，倒让我的一时兴起显得沉重了许多。”</br>　　平灵子抿嘴不语。</br>　　在心中轻轻回答：“可是我想要追随你，并不是一时兴起。”</br>　　……</br>　　翌日晨。</br>　　天穹中尤是乌云密布的样子，</br>　　大地上狂风席卷。</br>　　稀薄的天光投射在大地上，总算为黑天原增加了一些光亮，不至于令此时如夜晚一般伸手不见五指。</br>　　木头与茅草搭建的铸剑室没有房门，</br>　　几座煅烧炉、熔炼炉内已经填满了木炭，</br>　　三五个武士聚在炉子旁，将引火填入炉中，不断鼓风，使木炭烧得通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