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父母（1/2）

    张父坐在床头，见张母睡进了被窝里。闲</br>　　他便吹熄了旁边桌台上的油灯，也掀开被子躺了下去。</br>　　黑暗里只剩老夫妇二人的呼吸声。</br>　　二人似乎已经就此睡着。</br>　　弥漫屋室的黑暗也就此沉寂着。</br>　　不知过了多久，张父清了清嗓子，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妻啊，你可有觉得，咱们这个儿子，好似和咱俩性格都不太像？”</br>　　张母亦未睡着。</br>　　当即就向张父回道：“他独身在外闯荡，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见识和咱们不一样，与咱们性格不同，岂不是正常吗？你没听他说，他在外头――都和别家的姑娘私定了终身！”闲</br>　　与别家女子私定终身这般事，说出去总不是甚么光彩之事。</br>　　但张母与自己丈夫说悄悄话，也不用顾忌太多，言语里竟有些自豪：“他却是个能闯祸的……若不是有些本事才能，别家姑娘会轻易看上他，愿意和他‘私定终身’？”</br>　　“我要与你说的事情不是这个……</br>　　我是说……”张父的声音有些沉闷。</br>　　张母则哼了一声，道：“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br>　　这个孩子，他就是咱们的儿子，咱们的张娃子！</br>　　他扫地时与我说的那番话，情真意切，闲</br>　　若不是真正经历了与父母血亲分离之痛，断然说不出那样话来！</br>　　你莫再对他的身份起疑心了――总是你自己害怕惹来麻烦，不愿给儿子搭手，但也不能因为这事就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当成别人家的孩子罢？”</br>　　“……”</br>　　张父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br>　　“先前在桃神跟前，我们叩谢桃神之时，桃神无有任何回应。</br>　　桃树下也没有出现儿子的衣裳。</br>　　当时你不也怀疑儿子的身份么……”闲</br>　　“我那时是有些怀疑，但现下已经全无疑虑了。”张母如此道。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含混，渐渐快要睡着。</br>　　但张父心中愁绪不断，却是怎么也睡不着。</br>　　听得妻子声音，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睡吧，睡吧，有甚么事情，到明天再说，明天再到桃树下看看去……</br>　　哎。</br>　　儿子这件事，难办啊，实在难办……”</br>　　……</br>　　听着隔壁房间里张父的叹息声，苏午悄悄睁开了双眼。闲</br>　　他躺在床铺上，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等了很久。</br>　　直到隔壁房间中，张父张母的呼吸声交替着，均匀地响起，苏午才轻悄悄地抬起一条手臂，将一张苍白脸谱贴在自己面孔上。</br>　　脸谱贴附上他面孔的一瞬间，</br>　　他就无声无息地从床铺上消失了。</br>　　黑暗里仿佛有甚么东西在酝酿着，又好似甚么都未发生过。</br>　　房间里一切如常，连此间的空气流动都与先前一模一样。</br>　　而在不久之后，闲</br>　　张家的屋院外，堂屋后面那三棵桃树前，却突兀地出现了一道人影――苏午静悄悄地站在左起第三棵桃树前，观察过四周，目光看向眼前开出一簇簇粉红花瓣的桃树。</br>　　眉心六天故鬼真瞳一瞬间张开，</br>　　桃树在他眉心竖眼的映照下，有倏忽一瞬间，变作了阴冷灰黑的墓碑。</br>　　下一瞬就恢复作桃树的样子。</br>　　苏午在桃树前半蹲了下来，手掌一翻，就拿出了几张裁剪成衣裳模样的黄符纸，那几件纸做的、巴掌大的衣裳背面，以云芨文字书写了苏午的道名，以及他今下的根本符品阶。</br>　　他捏着那几件纸衣裳，心念一动，一簇火苗就从衣裳底下涌出来，金红火焰在桃树下倏忽转作阴绿之色，顷刻间将几件纸衣裳都吞噬包裹，</br>　　不多时，几件纸衣裳就燃成了灰烬。闲</br>　　呼――</br>　　一阵阴风将灰烬都卷走了。</br>　　苏午垂目看向桃树根部的草丛里，看见其中摆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br>　　衣裳的样式、形制，与他方才烧掉的几件纸衣裳都一模一样。</br>　　……</br>　　张父心中遍是愁绪，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br>　　总是忽然醒转，又再沉沉睡去。闲</br>　　如此折腾到第二日一大早，老妻还在床上睡觉，他睁开眼睛却再也睡不着，索性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穿好衣裳出了房间。</br>　　――先在儿子的房间窗外站了站，</br>　　听得儿子房间里细微的呼吸声，张父面露出一抹笑容。</br>　　家里多了个人，感觉好似确实比以前不一样。</br>　　心里都踏实了许多。</br>　　在儿子房间外停留了一阵儿，张父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他抬眼看了看还昏蒙蒙的天色――此下天都还没亮起，在黑暗里与人照面，都难辨认清楚对方的人脸。</br>　　天还是暗沉沉一片，不见光亮。闲</br>　　他低下头，背着手离开了屋院，转到了院墙外堂屋后头。</br>　　来到左起第三棵桃树前，张虎的心情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当下这般生活，已是他多年来做梦都想过的日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