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曲礼光海藏（1/2）

    约如地区，‘贝飒’氏的领地。</br>　　贝飒氏即吐蕃王妃‘贝飒阿莫吉’的母家。</br>　　清澈河水环山而过，河岸两边，已经遍栽桃树。</br>　　百千株桃树在微暖的气温里渐渐生出嫩芽，长出渐绿的新枝。</br>　　高高的山峰耸立于河流侧方，奴隶们、属民们成群结队，沿着从山脚下一级一级开凿出来的山阶，走上半山腰。</br>　　有人背负着一担一担的泥土上山；</br>　　有人扛着一提一提的石块下山。</br>　　半山腰处，奴隶与属民被一根绳子串起来，他们拿着笨拙的工具，沿着珅贡山的半山腰开凿着石块，一队奴隶、属民在半山腰处开凿出深深的石沟，下一队人就将一担一担的泥土铺入石沟里。</br>　　之后，又有人将一棵一棵桃树栽种进泥土中。</br>　　浇水。</br>　　等待桃树生根发芽。</br>　　山腰处，那锤凿碰撞坚石的声音连绵成片。</br>　　石屑沙沙滚落。</br>　　然而这样一座雄伟的高山，仅凭人们以双手不停地开凿、‘砍山’，却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围着整个半山腰砍出一片平整地块，供贝飒阿莫吉王妃徜徉于山上桃花海中，感受春日的芬芳。</br>　　奴隶们、被征召于此的属民们，每天天光微亮时，就被监工鞭打着爬起来，一直劳作到天完全黑下去。</br>　　即便如此闷头劳作，‘砍山’的进程却未向前推进太多。</br>　　桃花盛开的时节将近，工期的完成仍是遥不可及。</br>　　每个人心底都有难言的苦闷与惶恐。</br>　　‘曲礼光海藏’就在半山腰的‘砍山队’中，他腰上拴着一条绳索，在最前头领着众人砍山。</br>　　繁重的劳役已经让他丧失了说话的力气与欲望。</br>　　四下里，除了人们粗重的喘息声外，便只剩下锤凿砸击土石的叮当声。</br>　　茂密而斑白的须发遮住了曲礼光海藏的大半张脸，他默不作声地在最前头开凿着石块，偶尔转动目光，看一看山下那条清澈河流两岸的桃花林，缓解着自己的疲乏。</br>　　——他又一次转动眼珠，看向山下徐徐流淌的小河。</br>　　河岸边，鲜衣怒马的贵族们簇拥着一台凋饰精美而繁复的马车，穿过了桃林，径直往珅贡山脚下行来。</br>　　不少红衣、黄衣的僧侣夹杂在绫罗绸缎的贵族中间，扈从在那架马车左右。</br>　　沉寂得只剩呼吸声的砍山队里，倏忽传来一阵骚动。</br>　　奴隶们、比奴隶也强不出几分的属民们开声言语起来。</br>　　“那是阿莫吉王妃的车驾，我先前远远地看见过——阿莫吉王妃的马车上，就是这种凋饰……”</br>　　“阿莫吉王妃要来山上看了？”</br>　　“她看到咱们砍山连一半工期都未完成，会责罚咱们的吧？”</br>　　“我听说，阿莫吉王妃一向是位仁慈的贵人，她信密缚佛门的——咱们已经这般努力了，她看到咱们努力干活，应该不会责罚咱们吧？说不定还会给咱们赏赐，让咱们每个人晚上都能多吃三勺——不，五勺！五勺糌粑！”</br>　　“你光想好事吧……”</br>　　曲礼光海藏听着身后人们的议论声，面无表情。</br>　　人们议论了一阵，便又各自沉默下去。</br>　　——那被众多贵族、僧侣们簇拥着的车驾，停在了珅贡山山脚下。</br>　　锦衣仆从们有的撑开华盖大伞；</br>　　有的跪在马车前头，充作脚凳；</br>　　有的掀开马车车帘。</br>　　遍身绫罗、颈间点缀珠串的女子弯腰从马车里探出，踩着‘脚凳’，走下了马车。</br>　　围在四周的贵族们、僧侣们纷纷向年轻女人恭行大礼。</br>　　年轻女人微微颔首，开口说了几句话，贵人们这才起身。</br>　　他们站在山脚下，聚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年轻女人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沿着奴隶们砍出的山阶，往半山腰而来——在诸贵人们迈步走向山阶之前，几个锦衣仆人已经一路小跑着奔上了山腰。</br>　　“快！快！”</br>　　“你们怎么穿着这样的衣裳，竟敢穿成这样迎接王妃？！”</br>　　“难道没有人通知你们吗？！”</br>　　几个锦衣仆人奔上半山腰的平地，眼看到埋头劳作，挥舞锤凿的奴隶们，脸色却是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眼神里微带惶恐。</br>　　众奴隶、属民们停下动作，都纷纷转头，茫然地看着几个锦衣仆人。</br>　　方才将鞭索挥舞得噼啪作响的十余个监工，此时缩进了人群里，无一人主动开口回应阿莫吉王妃的锦衣仆人。</br>　　锦衣仆人们的目光，扫过众多脸色木然的奴隶。</br>　　王妃已经在众多贵人的簇拥下，迈上了山阶。</br>　　“无人通知我们，王妃、贵人们要在今天到来。”几个锦衣仆人正拧眉不语之际，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