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4、一念（1/2）

    伴随着加布光山藏的言语声，越来越多的血色影子从大化海中浮显。</br>　　那一道道影子，挤开了诸多尸块物相，簇拥在苏午四周。</br>　　他们的五官轮廓渐渐清晰。</br>　　每一个苏午都认识。</br>　　‘海生哲丹’――苏午为之亲授大化本元咒印，其领着一支藏民奴隶队伍，穿越荒野预备在某少见人烟的地区定居之时，遭到吐蕃士兵的围剿，逃难百姓尽皆死绝。</br>　　那些随他逃难的百姓，也化作一道道血红影子，簇拥在‘海生哲丹’四周；</br>　　‘朗格罗’――‘元龙咒印’获得者，其在某地传‘正本十法’，号召奴隶、平民团结，起义反抗贵族领主暴政，当地领主联合密缚法寺将之杀死；</br>　　‘罗布登珠’――其与另外数位获得元龙咒印的奴隶、平民，潜入逻些周边地区，埋伏在精莲从逻些前往外地法寺讲法的途中，待到精莲出现之时，欲兴兵围杀精莲，其时虽杀死精莲随从侍僧诸多，但依旧不敌精莲，被精莲独力杀绝所有义军！</br>　　……</br>　　一道道血红影子聚集簇拥在苏午左右。</br>　　他们的面容，他们生前的种种经历，都在苏午的思维里一遍一遍地翻腾着。</br>　　在他蛰伏于这无名山洞内，闭关修行坐胎功的一二月时间内，外界发生了很多事。</br>　　那由元魔门徒们引领、牵头兴起的一场场血火，已然彻底将沉黯的密藏域大地点燃，令这片地域红过了鸡冠！</br>　　然而，这一场在黑暗里熊熊燃烧的血火，尽皆与此下的苏午无关。</br>　　于此最为关键的时候，他被精莲打成重伤，躲在这座无名的山洞里，修补着伤势――</br>　　元魔的门徒们，此下还在密藏域各处挣扎着。</br>　　杀死敌人，</br>　　或是被敌人杀死。</br>　　而不论他们如何挣扎，最终都将面对赞普王为首的王官世系，以及以精莲为首的密缚佛门――这两座大山，仅仅凭着元魔门徒们汇集起来的潮流，足以颠覆俗世的暴政，但却无法令那两座巨山倾翻！</br>　　“我明白了。”</br>　　苏午面色沉定，眼中越燃烧着血色的火！</br>　　“这就是我的死劫。”</br>　　“我不能躲。”</br>　　他下定了决心――</br>　　无数道血红影子、诸多形容真切的元魔门徒，簇拥在苏午的化身四周，将那诸多恐怖尸块物相排挤在外――在这个刹那，那道流转于苏午符法体与躯壳之间的‘真武道韵’，一刹那从他眉心冲出，冲入门后，投向自己的化身――</br>　　整个大化之池沸腾开来！</br>　　苏午的化身张开漆黑的眼眸，于此刹一手掐印于胸前，一手抓住那道大道神韵，作脚踏龟蛇之状！</br>　　那大道神韵刹那化为寒光流转的宝剑，滚滚大化本源之潮流遍苏午化身，苏午化身霎时变得一半血红、一半漆黑！</br>　　“我既为你们传道，我亦承当你们的因果。</br>　　都来，都来――</br>　　都来我的庙里！”</br>　　苏午眉心之意滚滚流转，携裹着一道道赤红神符，飘转入密藏本源之门中，投入一半赤红、一半漆黑，变得分外模糊的人形中，一道道赤红符在他的意与符中的法性相合下，显耀出熊熊火光，点亮了那道模糊的人形――</br>　　无数恐怖物相，皆被大化本源之潮排斥于这人形之外！</br>　　无数血红影子，尽皆呼号着，投向了这道人形之中！</br>　　“一万里天穹红如鸡冠。”</br>　　“一万朵火焰撕裂黑暗。”</br>　　“一万个生灵称颂汝名。”</br>　　“他们称你为‘元’！”</br>　　加布光山藏、朗格罗、海生哲丹、罗布登珠……他们诵唱着那五段预言，携裹着无数血红影子，与苏午黑红的影子融合，苏午的躯壳在自我之性魂、符真形尽皆归于门内之际，亦被提摄进那扇门中，与自己的化身重合――</br>　　“世间本没有人是‘元’、是‘魔’。”</br>　　“又或者说，每个人都是元魔。”</br>　　“你们都是元、魔。”</br>　　苏午的声音传彻大化之海！</br>　　一道道血红影子高举起手臂，他们以肩膀撑起后来者的身躯，后来者以手臂撑起更后来者的双脚――</br>　　一座血肉丰碑巍巍耸立！</br>　　那丰碑压住了大化海中翻腾的物相！</br>　　苏午的念头与这座丰碑相连！</br>　　恍惚间。</br>　　他似是看到了自己传法之时的情景。</br>　　雪山山丘下，加布光山藏振臂高呼；</br>　　海生哲丹面带笑容，为众人分发肉汤；</br>　　罗布登珠忙着磨砺刀剑――</br>　　这样的情景，再不会出现了。</br>　　――一念闪过，苏午再看向雪山山丘之下，加布光山藏依稀还站在原地，向他行礼，笑容热忱：“尊师，请您踏着我们的尸体，继续前进吧――”</br>　　无数道人影浮现于加布光山藏身后。</br>　　海生哲丹、罗布登珠、朗格罗的面孔，在那人群中若隐若现。</br>　　他们说着一样的话。</br>　　“请您踏着我们的尸体，继续前进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