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2、斗法盛会（七）

    元神之境……</br>　　道原闻听神视所言，心神刹那恍惚。</br>　　瞬息以后，他回过神来，迎着神视的目光垂下了眼帘，却摇了摇头，道：“而今下道门之中，修成元神的前辈，实属凤毛麟角。</br>　　你我之辈根本没有可能与元神层次的高人交手，你却觉得那人乃是元神层次——可见你的判断，未必是真。”</br>　　神视皱紧了眉头，注视着道原，向其问道：“你不愿退出？”</br>　　道原昂起头来，转而看向沟壑对面的苏午，出声道：“胜负未定，岂能轻言退出？”</br>　　“此非胜负未定。”苏午看着那直视向自己的道原，摇了摇头，“而是你痴心妄想罢了。”</br>　　他环视四下，笑道：“你等或许亦有痴心，因此不愿退却。</br>　　我倒也能理解。</br>　　愿意留在这里，便只管留在这里就是。</br>　　不过是我念头多运转一瞬而已。”</br>　　念头多运转一瞬？</br>　　此是何意？</br>　　印知听得不远处的苏午所言，暗暗皱紧了眉头，他正心念转动之际，陡然浮现与地刹那皆被墨色染透，自身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此般漆黑之中，无有地区分，无有内外分别，置身于此间，便连自我的性意都有沉寂下去的征兆！</br>　　那人一念而起，竟至地皆墨！</br>　　他吹熄了自己眼前的灯火，便叫别饶房室里也变作一片黑暗？！</br>　　这样心识，究竟何等修行层次才能具备？！</br>　　印知于此般黑暗混沌中，拼命转动心念，运转聚集于眉心的大誓愿力，企图令身外盛放宝光——</br>　　他脑后顶轮已燃起熊熊火，然而那熊熊火，也作黑墨色。</br>　　与此间黑暗混同如一，无有分别！</br>　　“八识心王！”</br>　　印知终于明白了此般手段，究竟需要心识达到何等修行层次，才能做到，他猛然间呼喝出声：“唯有修成八识心王，方能令‘万法唯识’，宇宙种种，一切色相，皆可观空！</br>　　我等而今便在那饶心识遮盖下了，那人想叫我等看到甚么，我等便只能看到甚么！”</br>　　他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呼喊着，可是黑暗里也无人回应他甚么。</br>　　黑暗之外，沟壑边上。</br>　　诸僧道依旧立于沟壑两侧，他们一个个呆站在原地，神色迷惘，或伸手在四下里摸索着，或匍匐于山林之间，徒劳地想要抓住些甚么——诸僧道行止怪异，正如印知所言，他们的心神俱被苏午的心意笼罩住了，在那一片漆黑中不断摸索，却始终挣脱不出。</br>　　印知盘坐在苏午身旁不远处，他脑后顶轮耀发灿灿金光，口中仍不断呼喊着，想对周围僧侣发出提醒，可他此下呼喊得再如何洪亮，却也唤不醒那些沉浸于苏午心意里的僧道。</br>　　苏午掐灭了众饶‘心灯’！</br>　　而在此下，未被苏午心识裹挟入其中之人，也只有那些远远观望的不良人。</br>　　几个不良人见苏午一言落地，簇诸僧道俱陷入迷惘之中，作种种怪异之举，他们亦甚为惊讶，不知个中究竟。</br>　　此时印知开口呼喊，反倒为不良人们解了心头困惑。</br>　　不良人中，负责记录的魏洪抓住当下时机，立刻于书页上执笔书写起来：“灶王神教魁首‘张午’，于老龙山顶运转‘八识心王’，即令诸僧道心智迷失。如神视、道原、张央、印知、方明灯等一众僧道，皆不能与之敌！”</br>　　苏午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递给了身旁的丹加。</br>　　他看了一眼沟壑对面神色迷惘的神视——</br>　　神视陡地打了个激灵，紧跟着倾盖地的墨色一瞬间被抹除了个干净，他亦看到了现实里的情景，见得对面朝自己投来目光的苏午！</br>　　“我允诺你可旁观我施展法门，自不会失信于你。”苏午向神视道。</br>　　神视看了看不远处闭着眼睛、紧皱眉头不言不语的道原，顿知先前发生了甚么事情——当下沟壑两边，不论僧道，皆被这位前辈蒙蔽了心识，此下应都在那片无有始终、不知来去的黑暗里沉溺着，无法从中挣脱！</br>　　若不是自身得到了那位前辈的许诺，当下也会继续沉溺在黑暗之中！</br>　　“多谢前辈！”</br>　　神视反应过来，立刻向苏午稽首行礼。</br>　　苏午点零头，目光看向那道喷薄出浓郁尸臭的沟壑，他眼中所见，与神视、印知等人或以‘探问息’之方式，或以‘目通’之方式所见情形，更大相径庭，亦或者——他眼中所见情形，才是那沟壑内的最真实情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