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3、问鼎（七）

    苏午以自性映照初玄性灵肉壳，确未在其身上发现任何与‘想尔’有关的因果气韵。如今纵然亲眼见得‘通玄天师’成为了门下弟子的劫身，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隐患，但苏午却也不能因那还未曾发生之事，就对门下弟子痛下杀手。</br>　　他只能绷紧心弦，对此种种防患于未然。</br>　　“婴初与你同时下山，你可知他的下落？”苏午将跪倒在地的初玄拉起来，他神色缓和了许多，向初玄问道。</br>　　今下如无意外，婴初应当也已转劫成功，会在唐时出现。</br>　　其大概率亦已拥有一具与‘太上玄元’有牵连的劫身，和初玄今时的情况差不多。</br>　　初玄感应着那般沉凝若铁的气氛顷刻消散去，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师父和缓的神色，她惶恐紧绷的心神顿时放松了下去，眼圈微微泛红，心里有些委屈：“弟子下了景室山以后，便与婴初师弟分别，各自选了一条山路，去向不同地方。</br>　　――他从前还是个童儿的时候，就被师父收在门下，也是无法无天的个性，从前就只有师父能压得住他，自师父离开以后，他虽也受钟大先生严厉约束，但桀骜性情终究未被磨炼干净，所以弟子作为大师姐，对他教训过甚，以至于他后来长大成人以后，对我也不亲近。</br>　　是以我俩同时出山，下山以后便各自选了一条路，分道扬镳。他后来如何，弟子更不知消息。</br>　　不过钟大先生说婴初的天资最高，修成‘魔身种道大法’的可能，其实比我更高，我今时都渡过了第一重生死劫关，他或许也早已破关而出了。”</br>　　“嗯。”</br>　　苏午点了点头，看着那在初玄身后若隐若现的‘通玄天师’，叮嘱初玄道：“这具劫身暗藏诡秘，它如有任何异动，你皆不要隐瞒，立刻告知于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亦不要运用这具劫身。”</br>　　先前师父那般严肃地向初玄询问种种，初玄亦看出了些许端倪，大抵与自己背负的这具劫身有关，她跟着郑重答应：“弟子谨遵师父教诲。”</br>　　“因有种种变数，你历经生死劫关以后，却并未来到后世，而是被逆转光阴，来到了唐时。</br>　　见得今时风物，也不要惊讶过甚。</br>　　有人询问你甚么，你一时拿不准该如何回答，便不作回答就是，不要透漏后世发生的事情。”苏午又道。</br>　　初玄闻言，顿时有些紧张：“甚么样的变数，竟将弟子这样埋在土地的人，也轮转回了唐朝？</br>　　莫非是那‘三清之肠’又一次复苏了？”</br>　　‘三清之肠’带给她莫大的心理阴影，当下情形又与三清之肠转动轮回有些类似，她难免会有此般疑问。</br>　　“与‘三清之肠’无关。</br>　　你记住为师的话就好。”</br>　　“好，那弟子记住了。</br>　　唐朝是甚么样子，弟子还未见过哩……弟子从前也只在戏里听过唐明皇、杨贵妃的事情。”一听师父说当下情形与‘三清之肠’无关，初玄便安下心来，转而对这唐时风物生出了好奇之心。</br>　　“或许不久以后，你便能见到那真正的唐明皇了。</br>　　至于杨贵妃……她今时被厉诡纠缠了因果，纵然你以后见到了她，也莫要与她有任何接触。”苏午与初玄闲谈了几句，转而道，“你对见到为师之前的事情，可还有什么记忆？”</br>　　初玄是因想尔紫籍化身被苏午压住以后，方才‘苏醒’了过来？</br>　　还是她先前已萌意识？</br>　　苏午今下亦要厘清此事。</br>　　初玄蹙眉思索了一阵，道：“弟子今下方才聚拢性意，彻底由死转活，脱离劫数，先前发生了甚么事情？弟子并不知晓。”</br>　　“好。</br>　　待会儿见得了外面人，若有人询问你甚么，对你做甚么奇怪动作，你俱不要作表示，由师父来作应对就是。”苏午道。</br>　　“弟子遵命。”</br>　　师徒二人商量好了事情，苏午拨去前头遮盖而下，仿似透明的轻纱布幔，那一道道轻纱布幔被清风卷动着，顷刻间消隐无踪。</br>　　外头身影朦朦胧胧的群道，一瞬间映入苏午与初玄的眼帘。</br>　　群道亦看到了高岗某处站着的不良帅与‘通玄天师’的身影。</br>　　正在闲谈的群道，立时将目光尽投向了苏午与初玄，在二者身上来回转动，多数道人不能辨明当下情形，于是犹犹豫豫，并未在第一时间招呼苏午、初玄。</br>　　尚庸在众道犹豫之时，忽然向那跟在苏午身后、分明十分乖顺的女冠稽首行礼，高声道：“贫道见过通玄大天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