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7、元皇（2/2）

    “贫僧明白。”</br>　　鉴真点了点头，他神色依旧阴沉，浑身缭绕死气，但眼中却有光芒如火般微微跳动。</br>　　他听得苏午所言，便知苏午之想。</br>　　今下苏午说是留他在此，与他探讨完整神韵修行之道――其实更是借机向他阐述真正的‘圆满之我’的修行，或有帮助他解脱今下困境的想法。</br>　　鉴真当然明白，苏午为何突有此举。</br>　　――其实苏午这般举动，也并不算突然。</br>　　当时鉴真在渭河之畔，已经证明了自身，苏午对他便放下了疑虑，所以有今下讲说‘圆满之我’修行法门的举动。</br>　　“修行此般完整神韵之法的人，除却你我以外，还有今在长安不良人馆舍中做事的‘季行舟’。”苏午再向鉴真说道，“你应是见过他的，或也曾听闻过与他有关的事迹。”</br>　　“隋时已经有元皇大道主之显赫声名，传其汇聚佛道巫三教修法，贫僧自是听闻过的。”鉴真点了点头，神色没有甚么变化，他接着道，“只不过，而今看这位元皇大道主，真实修行又太孱弱了些。”</br>　　“这也是正常。”</br>　　苏午道：“佛道二门尽出高手，将之逼至绝境。</br>　　其自身容纳诸般厉诡，由此尽皆分崩离析，或为佛门所得，或为道门掌控，唯独有一张面皮承载着他的意识，令他能够存留至今，重得新生――他能在自身崩解、诸多厉诡尽皆脱离的情况下，凭借一缕意识借诡而生，留存至今――长老若无有此般执念根生于尸身之中，又是否能够能如他一般，借诡而生，保留意识至今？”</br>　　鉴真垂下眼帘，摇了摇头。</br>　　当下与苏午言谈之间，他终于隐隐能感知到那‘完整神韵修行法门’之真秘，借助‘元皇大道主’的经历，苏午在他眼前轻轻推开了一扇门――</br>　　“你之完整神韵修行，与季行舟的‘元皇道法’修行，看起来似乎相似，其实天差地别。</br>　　他是以‘我’来修元皇之道，其当时虽能感应到天意神韵，但实不知如何驾驭此般神韵，只是凭借模糊的感觉来修行――然而仅凭这模糊感觉来修行，却让他成功将性意留在了一个厉诡身上，借那厉诡留存至今；</br>　　而长老的完整神韵修行，完全是以身来印证天地，你或许亦曾探究过如何将自我性意留存在厉诡身上，留存在完整神韵身上，但你所做种种尝试，最终无不失败，亦因你尝试记住那完整神韵的‘厉诡拼图’，反而被那完整神韵磨灭去了性意，如今存身之内，只余这‘断灭鬼佛’的执念而已。</br>　　执念一消，鉴真于世间永不存在。</br>　　我这番推断，不知长老觉得是否中肯？可有纰漏？”苏午注视着鉴真，再向对方问道。</br>　　鉴真摇头回应：“无有纰漏。</br>　　贫僧自身情形，恰如你今下所言――季行舟寄附性意的厉诡不灭，他即能借助那个厉诡，不断复苏自我性意。</br>　　而贫僧不同，贫僧是以执念在驾驭这烙印了完整神韵的肉身。</br>　　一旦执念消散，这肉身便像一副甲胄一般，可以为任何人所用，这副容纳了诸多厉诡的完整神韵身，却复苏不出来贫僧的性意，盖因贫僧不加甄别地承载那天意神韵，却未想过将自心留在神韵之上。</br>　　此些丝差别，便会造成最终天差地别的结果。</br>　　这大抵便是你所说的‘圆满之我修行法’与‘完整神韵身修行法’的异同？”</br>　　鉴真抬眼看向对面的青年人，他眼神有些遗憾。</br>　　若性意未曾消散之前，能听到苏午这番话，得到所谓‘圆满之我修行法’，他今时或会有不同结局了。</br>　　但也或许结局仍无变化。</br>　　气数更易，孰能料定？</br>　　“是，却也不是。”苏午未置可否，眼神微妙，“我原也以为，两种神韵修行法的根本不同，一如长老所说。</br>　　但而今每每想及自身当时初履‘天人交感之境’，感悟天意神韵的情形――我当时也并不曾懂得以我意来交融天意，以我心来驯服天心，这些道理，却是我在以后的修行过程中，逐渐领悟得来的。”</br>　　鉴真微微一愣，随后喃喃自语：“你当时初入神韵修行之道，与贫僧当时面临情形，看起来也无不同……</br>　　那最后又缘何会出现两种不同结果……</br>　　你之修行，变成了‘圆满之我修行法’，而贫僧修行，却只得个‘完整神韵身’，季行舟这样偶感天理神韵，尚且不通神韵修行之辈，亦能得个一半的‘圆满之我修行法’，继而将意识留在诡身上，借诡而生……</br>　　为何会如此，为何……”</br>　　鉴真垂着眼帘，脸色有些阴森。</br>　　苏午听得他言语，便知他又有陷入到执念纠缠当中的迹象。</br>　　他摇了摇头，当即向其说道：“我与季行舟各自经历有太多不同，无法一一类比，但我细细研究起来，却发觉我们二者有一个甚为明显的共同点，我猜测，是因这个共同点，才导致我俩能够‘殊途同归’，走到相邻的修行道路之上。”</br>　　“甚么共同点？”鉴真猛然抬起头，向苏午问道。</br>　　“元皇。”苏午回道，“我与季行舟皆与‘元皇’此名存在种种关联，季行舟觉得天地万物，小到一人体内血肉五脏、一滴鲜血，大至天地本身，其实皆有其之所宗。</br>　　那位诸天万灵之宗王，便是‘元皇’。</br>　　他因此开创元皇道，自封为元皇大道主。</br>　　而我在尝试神韵修行法之后，于茅山宗中得传度授之时，便得了一道与元皇诏旨，此后神韵修行逐渐与元皇诏旨分化出来的诸多元皇符关联了起来，直至如今。</br>　　而我与季行舟之所以能够相识，他最终能够为我所救，亦与那道‘元皇诏旨’脱不开干系。”</br>　　“你是在有神韵修为在身以后，方才受得‘元皇诏旨’。而季行舟之经历，与你应也差不多，在懵懵懂懂接触过神韵修行以后，方才感应到所谓‘元皇’的存在……</br>　　元皇虽是你们两个都有的共同之处，但却不是你们能领悟‘圆满之我修行法’的因，你的说法，其实因果倒置了……”鉴真摇头说道，他未有被苏午今下的言语说服。</br>　　苏午笑了笑，道：“因果因果……长老而今还是觉得，因果乃是一条直线么，在今日种因，于明日才能结果？</br>　　为何不能是于明日种因，在昨日结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