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霜炼甲”

    因为季行舟一番言辞，草庐中原本逐渐针锋相对的佛道诸脉弟子、不良人、季行舟旧部等等，一时间都收了声。</br>　　他们虽未再言语甚么，但此时都将目光投向了季行舟身畔一瘦削中年人。</br>　　那中年人颌下生有一撇山羊胡，他见众人目光若有似乎地瞟向自己，面上笑意隐隐，瞥了季行舟一眼，背着手轻咳了几声。</br>　　听到身旁刻意的轻咳声，季行舟嘴角抽了抽，转过脸去，面上顿又满是笑容，指着铁桌上那宗以一道道动物筋膜揉制成的筋绳串联起来的甲胄，与黑须中年人说道：“首宗生人甲之所以能锻造成功，自然是吴大家居于首功！</br>　　若非吴大家以那般臻至化境的画技，将诸般符、誓愿力、龙脉密藏成功勾连起来，使之能融汇贯串，这副‘生人甲’，也绝不可能由死物转为‘活物’，生出自身的灵性！</br>　　神工局上下，尽需感谢吴大家浑然天成的画技！”</br>　　‘吴大家’微微颔首，以示对季行舟这般极尽夸赞之词的赞同。</br>　　见得吴道子与季行舟这番互动，聚集在草庐当中的众人无不忍俊不禁，先前那般针锋相对的气氛，也在大家相视一笑中泯灭于无形。</br>　　吴大家吴道玄依旧背着手，看向铁桌上的那副甲胄。</br>　　正如季行舟所言，这副甲胄今看似是死物，其实已经在牵引天理变化入每一片甲叶、筋绳、覆皮之中，如此天理推转之下，甲胄各部分统谐如一，相互协调之下，并行运转，正如生灵，吞吐天地气韵，浸润天地劫气，自然灵性化生，由死物转为活物！</br>　　“这宗甲胄之上，如凛冬倾覆、万类霜杀之气韵异常浓重。</br>　　与我观诸符、愿力萌生感应，将诸符、愿咒调遣起来绘就的‘霜炼群神图’有莫大关联。</br>　　既然霜炼群神图可以勾连天理，推转诸符，使死物甲胄转为活物。</br>　　日后可以请天工科诸多画师竞相临摹这副图卷，勾连诸符愿咒，如此，或许能将‘霜炼群神图’的神韵留驻于每一宗甲胄当中，使此‘霜炼甲’得以批量造就。”吴道子口中言语着，思索着自身当时绘就‘霜炼群神图’中的每一个细节，徐徐言语着。</br>　　他却未曾注意到，此时有一高大身影分开了人群，正站在他身畔，仔细聆听着他的言辞。</br>　　那高大身影的到来无声无息。</br>　　直至其走到季行舟面前，季行舟发现了对方的存在，神色一惊，就要向其行礼，却被对方扬手止住。</br>　　其专心倾听着吴道玄的话语，令草庐中其他人都纷纷屏息，使得吴道子的声音在此间愈发突出：“一副图卷之所以能勾连神韵，其原因所在何处，老夫仍未彻底弄明白，但内心隐隐有些猜测。</br>　　――请去为我找一部《易数》书籍来，此书对我应有大用。</br>　　老夫觉得，日后天工科诸画师、工匠、秀士，俱可以将《易经》作为第一正经来参修。</br>　　此中或藏有生人甲最根本之秘密。”</br>　　“正该如此。”站在吴道子身后的高大身影点了点头，出声道，“传我命令，着不良人诸部上下，不论是天工科中画师、秀士、翰林待诏，还是其余诸科诸部，皆可以《易经》作为第一正经来参修，能与《易经》中得到任何收获者，上报‘神工局’，可获得种种奖赏。</br>　　不拘是黄金宝物，还是修行法门，皆在奖赏之类目当中。</br>　　今日参与第一宗生人甲‘霜炼甲’锻造的诸位，首当封赏。我正要入宫面圣，请圣人为诸位论功行赏。”</br>　　“遵将主命！”</br>　　“拜谢将主！”</br>　　“我去通传将主之令！”</br>　　……</br>　　那高大身影声音落地之时，周围一众僧道、不良人神色激动难抑，纷纷出声，有人当即跑出草庐，前去通传他的命令，而他是谁人？自是不良帅张午。</br>　　吴道玄沉浸在自身的种种感悟当中，直至听到周围轰然应诺之声，他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写满了惊讶的面孔正朝向身后那道英拔身影――苏午目视着其貌不扬，但气韵洒脱若仙人的吴道玄，面露笑容：“久闻画中大家吴道子声名，今日方知，闻名不如见面！</br>　　大家之名，不足赞誉尊驾之才。</br>　　画圣之名，才堪堪配得上尊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