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8、鸿蒙金座

    带着哀哭之声的歌谣，在巨殿之内须臾消散去。</br>　　苏午立身于九层金阶之下，他瞥了瞥与自己同列的‘仙’，又抬目朝金阶之上的‘三清’看去一眼，继而转向身后――燧皇落后了他一个身位，安安静静站在彼处。</br>　　金阶上下，除却那玉串珠帘之后的道袍大天之外，便只有他与三清、仙、燧皇各据一地了。</br>　　其余诸多彼岸，皆距离他们四个很远很远。</br>　　众多彼岸围着殿门内外战战兢兢地站立着，它们被大天裹挟而来，被动地参与这场暂且不知议题的‘廷议’，但在此间，它们其实没有发声的权利，只是作为观众、旁听一般的角色，存在于此间。</br>　　苏午转回头去，眯眼看向玉串珠帘之后，变作一道袍老者的‘大天’，亦在此时，珠帘后的大天垂目与他相视：“吾欲以此鸿蒙金座，使君入主宇宙洪荒。从此以后，吾与君以元河为界，划江而治。</br>　　君意下如何？”</br>　　大天不曾呼唤苏午之名，但它今下这番话，究竟是对谁所说，在场众类尽皆心知肚明。</br>　　它话音萦绕于巨殿之中，那列于巨殿门口内外的诸多彼岸，听得大天今时这番言辞，一个个心意沸腾了起来！</br>　　众多彼岸的心意根本无法在大天观照之下隐藏！</br>　　它们的心意化作一团团云、一阵阵雨电，在巨殿穹顶之上来回卷荡！</br>　　“以那鸿蒙金座，授于完人？</br>　　完人，竟能得大天如此恩遇？！”</br>　　“完人做天地王，大天为宇宙主，依元河为界，划江而治……这何止是恩遇，分明是大天欲与完人平分天下！”</br>　　“大天先前尚在全力绞杀完人，封锁完人一切进境……形势为何刹那转变至此？”</br>　　“大天竟以鸿蒙金座虚位以待……</br>　　上一个登上鸿蒙金座的，今时距离那御座也不过是一步之远……那一位，从前也有与大天分庭抗礼之能……”</br>　　那些在大殿上空飘摇蒸腾的诸多彼岸之心意，随着大天神韵萦绕而过，便又尽数归于沉寂了。</br>　　巨殿之内，落针可闻。</br>　　众多彼岸的性识萦绕在苏午身周，在暗下里对他多番窥察。然而，任凭它们目光如何观察，心思如何算计，却也难以猜到，今之大天，为何会在瞬间转变了对苏午的态度？</br>　　它先前频频出手，分明是要将苏午赶尽杀绝，同时还封锁了苏午更进一步的可能――如今，为何又愿以鸿蒙金座大位相待对方？就今下局势来看，苏午与大天之间，仍然相差悬殊，他如今还比不过境界退转的三清，又何以让大天对他如此‘恩遇’？！</br>　　金阶之上，三清面朝玉串珠帘之后的大天，身前一步即是‘鸿蒙金座’。</br>　　他听得大天萦绕于巨殿之中的心识，神色之间却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心识波动也没有一丝，只是静静站在彼处，仿佛已经置身事外。</br>　　金阶之下。</br>　　周身被五色仙光覆映着，已难见其真形的‘仙’忽然窃笑了起来，它的窃笑声使得盘绕周身的五色仙光都流转出绚丽光晕，层层光晕里，好似有一张张笑脸生生灭灭。</br>　　燧皇在这时注目向苏午的背影，木讷的面孔上，竟有了些许紧张之色。</br>　　大天在今时做下的许诺，不会有假。</br>　　这样一份许诺，哪怕对于三清而言，都谈得上是一份难以想象的大礼――与天齐列的机会，从前历经千难万险，尚且不一定能够获得，如今只需苏午点一点头，他就能得到，就可以与天齐列了！</br>　　哪怕是燧皇，若面临这样一个机会，也未必能坚守本心！</br>　　哪怕是这份许诺，内中藏有诸多陷阱，并且本身亦是为了杜绝另一些大天不愿看到的可能――譬如苏午真正开辟新天，譬如群诡真正被人道彻底荡灭，譬如大天崩毁、元河干涸……但大天许诺苏午坐上‘鸿蒙金座’这件事本身是真实无虚，毋庸置疑的！</br>　　今下苏午又该会如何选择？</br>　　苏午对于诸多存在萦绕在己身、若有似无的目光，根本置之不理，他的目光首先看向了那聚集金座位置最近的黑袍中年道人――三清今时显化在大殿之内的身形、衣袍装束，与大天如出一辙，好似是同一个人的老年态与中年态。</br>　　它似乎感应到了苏午目光投向自己，在此时微微侧身，与苏午目光相对。</br>　　“三清，令你再登上这鸿蒙金座，为‘天地主’――这个机会给你，你要不要？”苏午在此时向三清问道。</br>　　三清无言地笑了笑，它的目光转而在玉串珠帘后的大天身上停留一刹那，继而垂下了眼帘：“从前登临此位，全凭吾一身修行得来。</br>　　今此嗟来之食，还是更适合你一些，吾不能受。”</br>　　苏午目光转向五色仙光里的‘仙’：“仙又是何看法？超脱天外与做天地主，哪个更符合你的心意？”</br>　　‘仙’周身五色仙光如涡旋般转动着。</br>　　玉串珠帘后的大天、御座一步之外的三清、旁侧的苏午、燧皇尽皆将‘目光’倾盖在了它的身上。</br>　　它此时是何心意，却根本做不得假。</br>　　――也有赖于那一株仙芝不死药的长成，以至于宇宙内外，不论是参与争夺仙芝不死药的大天、苏午，还是被隔绝于局外的三清，都对于这株不死药的原主‘仙’格外关注了起来。</br>　　这一个久困于三不在之地，几乎再无进境的存在，如今骤然爆发，却与苏午齐头并进，一样成为了大天的腹心之患！</br>　　受到众恐怖存在如此关注，于仙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br>　　不过它此时回应，却也真诚、坦然：“能为天地主，吾之造化更大，飞升‘真仙’更加简单……”</br>　　它仰头与大天对视：“未知君父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br>　　巨殿内外诸多存在，皆直称‘大天’，唯有‘仙’称大天为‘君父’，如此自然是因为它本是大天血液与元皇脑髓合化而生，元皇或者大天，都可以被视作是它的父母了。</br>　　听得仙就势一问，大天未置可否。</br>　　它依旧看向苏午，问道：“你可愿与吾共治天地宇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