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云神功

    次日清晨。</br>　　山中树木清幽，流水淙淙，鸟鸣嘤嘤。</br>　　昨夜张玉出了恒山地界后，向东走出四五十里。</br>　　待到天亮时分，又离开官道，进入山中。</br>　　岳灵珊走了大半夜的路，绣鞋白袜都沾上了泥巴，衣裙也挂着蛛网树叶。</br>　　看着青丝凌乱，花颜憔悴，没了昨夜的骄蛮，倒有几分楚楚可怜。</br>　　“小贼，你要把带我去哪里？”</br>　　“当然是回黑木崖。”</br>　　“去…去黑木崖干什么”</br>　　“我抓了岳掌门的女儿，也算为神教挽回颜面。回去把你献给东方教主当侍妾，他老人家一高兴，还不给我加官进爵。”</br>　　岳灵珊怒道：“你休想！我就是咬舌自尽，从黑木崖跳下去，也绝不当魔头侍妾。”</br>　　“那可由不得你。”</br>　　张玉见她脸色气得白里透红，不由伸手掐了一把，剥壳鸡蛋似的，流光水滑。</br>　　果然是笑傲江湖的小师妹，令狐冲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手感甚佳。</br>　　“淫贼，我咬死你。”</br>　　张玉手收得快，还是被银牙刮出了一道血痕。</br>　　“你属狗的吗？”</br>　　张玉自觉理亏，也不还手，押着她继续往前走。</br>　　岳灵珊想起要上黑木崖，在江湖传说中，那简直是如魔窟地狱一样的地方，心中又气又怕。</br>　　“小贼，爹爹现在肯定知道我出事了，他会追来的。你还是放过我，自己逃命去吧。”</br>　　张玉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把你手巾丢在了西边官道旁，说不定岳先生以为你先回华山了。”</br>　　岳灵珊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从小到大，有爹娘宠着，六个师兄护着，自己何曾受过一点委屈，她越想越气，眼里不由漫起水雾。</br>　　在山林间走了十五六里，前边有座观音庵。</br>　　张玉见岳灵珊实在走不动，自己也疲乏了，便进庙休息。</br>　　这庙荒废已久。</br>　　神坛上菩萨像不知所踪，只有善财、龙女两尊小像沾满灰尘，相对无言。</br>　　岳灵珊坐下来后，眼泪跟断了线的雨帘珠子一样，成串往下掉。</br>　　“怎么？想你爹娘了？”</br>　　张玉将龙女像枕在头下，躺靠在稻草堆上。</br>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好笑，忍不住出言嘲讽。</br>　　“岳女侠生来就是金碗银筷，安心在华山上学些针线女红，绣些鸳鸯蝴蝶，将来招赘个好郎君，相夫教子，一世清贵，这般日子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何苦来江湖上趟浑水？”</br>　　岳灵珊不说话，只是放声悲哭。</br>　　“你到底哭什么？”</br>　　岳灵珊看了他一眼，呜咽道：“走了一夜，本女侠还没吃饭。”</br>　　“忍着！荒山野岭的，我上哪里弄给伱吃的去。”</br>　　岳灵珊继续大哭。</br>　　张玉闭上眼睛，竟也觉得腹中饥饿难受，离黑木崖至少还有两百多里，不吃东西肯定走不回去。</br>　　他想起来时有条山溪，离观音庙也不过两三里，应该可以弄些鱼虾。</br>　　“吵死了，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找点吃的。”</br>　　待得张玉出去后，岳灵珊立刻止住哭声，挪到神坛前，借着桌角棱边飞快地磨双手间的绳子……</br>　　山溪宽约两丈，深处也有三米多，流水潺潺，两块青岩夹角处长了些水草。</br>　　“这里应该有鱼。”</br>　　张玉脱掉衣服，带上绿玉扳指，潜入水底，七八分钟后，再钻出水面时，长剑上穿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还有五六只螃蟹。</br>　　“鱼没几条，螃蟹倒是很多，不过也够吃了。”</br>　　“有了这枚绿玉扳指，没有内力，也可以在水下潜息十五分钟，以后再不济，就泛舟江海当个渔夫。”</br>　　张玉哼着小曲，提着剑，向观音庙走去。</br>　　他跨过门槛，看了眼还不死心的岳灵珊，轻声一笑。</br>　　“别试了，你这条绳是牛筋绞成的，木头可磨不断。”</br>　　岳灵珊瞪了他一眼，泪痕未干，心灰意冷地坐在神坛前。</br>　　庙里生起一堆柴火。</br>　　鲤鱼掏去内脏，用树枝穿好，架在火堆上慢慢炙烤。螃蟹则更简单，直接拿树叶、黄泥层层包裹，放在火灰堆里煨熟，要的就是原汤化原食。</br>　　肉香味在观音庙中弥漫。</br>　　岳灵珊偷偷咽了下口水。</br>　　“古有叫花鸡，今有叫花蟹，世间至味，原出自然。”</br>　　张玉笑着敲开泥层，撕开叶包，蟹肉的鲜美甜味扑鼻而来。</br>　　揭开背壳，满满的蟹肉、蟹黄，还冒着汁水。</br>　　溪水养出的山螃蟹，就是鲜美。</br>　　可惜每只都是鸭蛋大小，肉黄还少。</br>　　总共六只螃蟹，张玉一气炫完四只，意犹未尽。</br>　　岳灵珊慢慢挪到火堆边，盯着螃蟹眼里直冒光。</br>　　张玉问道：“想吃？”</br>　　岳灵珊点了点头。</br>　　张玉打开一只螃蟹，递到她嘴边，她犹豫片刻，还是低下头小口吃着，唇齿难免碰到掌心。</br>　　他倒没有借机占便宜的想法，岳灵珊还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就中学生的年龄，但毕竟有内功在身，解开束缚，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其对手。</br>　　一只螃蟹根本不顶饱，反而把馋虫勾了出来。</br>　　岳灵珊指着火堆边，低声道：“还有一只…叫花蟹，你都吃四只了！”</br>　　吃完螃蟹后，鲤鱼差不多也烤熟了。</br>　　岳灵珊眼巴巴地等着，最后分得鱼头、鱼尾，也吃得津津有味。</br>　　张玉吃了个肚圆，忽然听见隐隐有兵器互击之声。</br>　　他提剑起身，便要出去。</br>　　岳灵珊也听见外间声音，眼神热切起来。</br>　　“一定是我爹爹来了，你快放我出去，我求他饶你一命。”</br>　　“好好待着。”</br>　　张玉转身回来，撕下衣袖，将她嘴巴蒙了起来，拴于神案桌角。又踩灭火堆，直至一点火星子也看不见，他才放心出了观音庵。</br>　　越往那边走，金戈交击之声越大。</br>　　张玉躲入竹林里。</br>　　两人正在竹林外空地上缠斗。</br>　　“他还没死？”</br>　　那人四十左右，穿着丝绸长袍，手中鬼头铁环刀翻飞。身法极为灵活飘逸，时退时散，宛如流云，教对手捉摸不定。</br>　　左腿上有两个血洞，只作了简单包扎，此时血流如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