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俗家弟子玄尘，内力初生

    “阿弥陀佛！”</br>　　玄苦走出禅房，口诵佛号，眼中竟生出一丝迷茫。</br>　　他嘱咐沙弥给洪尘准备饭食，接着便低头往外走去。</br>　　一路无知无觉，竟然来到了少林后山。</br>　　塔林，这里的一座座造型、种类、制式不尽相同的浮屠塔，埋葬着少林建寺以来的诸多先辈僧人。</br>　　外人都说藏经阁是少林寺最重要的地方，但对于少林僧人来说，塔林的重要性较之更甚。</br>　　禅宗终究是受本土文化影响深重，僧人的墓葬与对先辈的缅怀之情，丝毫不弱于佛家所谓的修行来世或西方极乐。</br>　　“师父。”玄苦面向塔林跪拜。</br>　　忽地，仿似有一阵风吹过，一双手跟着将他扶起。</br>　　苍老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傻孩子，你现在看起来像极了当年想家时，欲哭而不敢哭的模样。”</br>　　玄苦顿时无奈苦笑，心里那小小的纠结似乎也突然被冲散了。他站起身来，望着眼前老迈的僧人，恭敬道：“师父，弟子心中甚为惶恐，今日差点就做错事了。”</br>　　老和尚讶然而笑，接着席地而坐：“来，跟师父好好说说。”</br>　　玄苦将洪尘之事一一道来，老和尚面带微笑地听着。</br>　　许久，玄苦道：“唉，我以一己之私，而断他人之念想，只顾满足自己普度众生的念头，却忘了众生本就有欲望。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佛慈悲，自当同理。弟子修行不济，罪过，罪过！”</br>　　玄苦低下头去，老和尚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光头。</br>　　咚！</br>　　倏地，玄苦戴上痛苦面具，捂着脑袋愕然抬头。</br>　　老和尚白眼道：“傻子！好徒弟谁不想要？你师父我也想要！这能算错？”</br>　　玄苦自然不解，揉了揉脑袋，低头道：“请师父赐教。”</br>　　老和尚却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br>　　“你想收徒没错，他拒绝你没错，你没收徒没错，你在反思没错，你不舍得还是没错。都没错的事情，你来找我，是在消遣我？”</br>　　玄苦张了张口，讷讷无言。</br>　　老和尚道：“少林虽大，但江湖更大，不是所有好根骨的人都必须成为少林弟子。若是天下人个个都来当和尚，那我炎黄后裔岂不是绝种了？”</br>　　“师父……慎言啊。”</br>　　“我都快死了，有什么好慎言的？听着，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割舍不得，那就收他做個俗家弟子，好心教导。不求他能弘扬我佛门精义，只要能导他向善，自然有你一份功德，便是你与他的一场人生修行。你还想苛求什么？”</br>　　玄苦骤然愣住。</br>　　“玄慈此番已经犯下业障，将来或许少不得要历经一番清算。贫僧到时候肯定死了，可你作为他的师弟，兴许还能帮他一帮，再不济，由今而后广结善缘，也可避免少林过于动荡。这孩子来得巧，兴许，就是上天赐给少林的一场缘法。”</br>　　“师父，我们应该说是佛祖之赐。”</br>　　“闭嘴。这些话，贫僧本不想说，可今天你偏偏来了，那说给你听听也无妨，但你想怎么做，那都是你的事情。贫僧死了要么去见佛祖，要么直接轮回，反正要是还有下辈子，我死都不当和尚！贫僧都多少年没吃过肉没喝过酒了？”</br>　　看着师父背着双手，伤春悲秋的模样，玄苦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寺里总是放浪形骸、言行无忌的僧人。</br>　　忽地，老和尚摆了摆手：“回去吧，别逼孩子。要是天下安定百姓安居，又有多少人乐意当个和尚呢？”说着，他自顾自地便走入塔林深处，消失无形。</br>　　玄苦默默地站了许久，脑中不断盘旋着师父的话语。</br>　　直到夜深人静，他蓦地笑了笑，这才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br>　　一夜无话。</br>　　翌日。</br>　　洪尘用一件灰色僧衣换掉了原来的乞丐装。</br>　　桌上，就着咸菜，吸溜着稀粥，也别有一番滋味。</br>　　吃完之后，他擦了擦嘴，道：“大师，你要收我做俗家弟子？”</br>　　玄苦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贫僧的确希望你成为少林俗家弟子，但却不是贫僧收你为徒，而是贫僧代师收徒。”</br>　　洪尘大惊。</br>　　这和尚莫不是有什么毛病？</br>　　看出他的疑惑，玄苦轻叹一声，直言道：“昨日你拒绝了贫僧，而且还让贫僧无从开口。贫僧迷茫之下，去和师父见了一面。师父虽然没有与我说诸多佛理，可仅是寥寥几句，便让贫僧豁然开朗。”</br>　　洪尘顿时来了兴趣：“大师，那你师父说什么了？”</br>　　玄苦笑道：“他说，既然贫僧舍不得你的根骨天赋，而你又不愿意出家为僧，那我何不你做个俗家弟子？”</br>　　“噢，可是你师父让你收，你为什么要代师收徒呢？”洪尘不理解，为什么玄苦要给自己加辈。</br>　　然而，玄苦这时只是笑笑，不做解答。</br>　　洪尘挑了挑眉。</br>　　玄苦问：“小施主，你意下如何？”</br>　　洪尘眼珠子滴溜一转，道：“我有几个问题。”</br>　　“请讲。”</br>　　“做了少林俗家弟子，要打通木人巷和十八铜人阵才能下山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