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醉红尘

    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br>　　太湖以东，姑苏城畔，有一座山。山势高峻，山顶正平，故名天平山。</br>　　几十年前，仁宗赵祯将此山赐给范仲淹为家山，但每年秋季红枫如火之时，这座山都会对外开放。</br>　　天平山有怪石、清泉、红枫三绝，故游客众多，其中更有不少来自各门派的江湖侠士。</br>　　大家聚于山巅，以茶圣陆羽品评为“吴中第一水”、白居易赞为“白云泉”的清泉煮茶，坐赏怪石、红枫，怎一个惬意了得？</br>　　人多之处，必有热闹。</br>　　此时，众人除了欣赏自然风光之外，还时不时地注意着紧挨在清泉旁的一对男女。</br>　　男的俊，女的俏，可大家偏不敢多看。一是因为他们身旁站着四个明显武功不俗的男人，二来，很多人已经认出他们的身份。</br>　　太湖深处参合庄，慕容世家慕容复。江湖人称南慕容，与丐帮帮主北乔峰齐名，家传绝学“斗转星移”高深莫测、威名赫赫。</br>　　那女子长相绝美，可看起来有些陌生。不过听到慕容复称其为表妹，本地人很快就想到同在太湖的曼陀山庄，接着便会不自禁地打個冷战，急忙挪开目光。</br>　　女子不吓人，可她的母亲，那位曼陀山庄的主人绝不好惹。据说她动辄便要杀人，杀了不算，尸体还要被做成花肥。有人告到了官府，可结果人家并未以命抵罪，只是赔了银两，事后仍旧我行我素。</br>　　“表哥，你尝尝这个，我娘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小龙团。”王语嫣抿唇轻笑，姿态端庄地为他奉茶。</br>　　“嗯。”慕容复矜持点头，举杯轻啜一口，道了声“好茶”，接着便转头看向上山的方向，眉目轻凝。王语嫣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却并未多言，只当是自己技艺不佳，浪费了绝佳的小龙团。</br>　　少顷。</br>　　慕容复突然眼神一亮，面上忽地尽是红光，满脸皆是笑容地迅速起身。</br>　　王语嫣愕然仰首，却见表哥正目光灼灼地望向上山处，便也循着他的视线转头。</br>　　但见：</br>　　绛衣玄带比蜂腰，积玉列翠松萧萧。</br>　　绫罗衫袂动风起，龙章凤姿月皎皎。</br>　　刹那失神，片刻恍惚。</br>　　玉面飞红升温之时，她倏地低下头来继续捣鼓桌上茶具，可怜那宫廷贡品小龙团被掰得稀碎。</br>　　然则，她本就毋需惊慌，此刻天平顶上的众人多是这般。</br>　　慕容复亦是微怔，旋即笑容更甚，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三步之外，脚步一顿，拱手道：“姑苏慕容复，见过公子！”</br>　　洪尘唇角含笑，举手回礼：“在下洪尘，久仰慕容公子大名，今日相逢一见，顿觉这天平三绝，也无甚可看。”</br>　　“哈哈哈，洪兄谬赞！你我互通书信数次，在下早于笔墨之间将洪兄引为知己，心中更不止一次猜想过洪兄是何风姿，今日幸而得见，方知白石郎曲歌辞非但无错，反而有缺。”</br>　　二人一番寒暄，慕容复引洪尘落座。四方桌，三人坐，洪尘居主，慕容复与王语嫣分在两侧。</br>　　他目光一转，看向周围，霎时无数眼神纷纷避让，个个装作无意，其中自然也有人目露思索，究竟何人能得姑苏慕容如此礼遇。</br>　　“表妹。”慕容复轻唤一声，王语嫣垂首回应。他不禁眉头一凝，道：“还不快些奉茶？”</br>　　“哦……”王语嫣捧起茶杯，螓首微抬，已复端然之貌，彬彬有礼地道：“公子，请喝茶。”</br>　　“多谢！”洪尘双手接过，目光在她面上微停。</br>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br>　　王语嫣年已十八，倾城绝丽，然眉宇间稚气未脱，显然她一直被王夫人保护得很好。</br>　　之所以目光微微停驻，自然是因为那副北冥神功帛卷。她的样貌与李秋水如出一辙，唯有眼神、气质截然不同，一个妩媚妖娆，一个清纯如水。就是不知道除了容貌以外，别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样……</br>　　不足一秒，失礼之前，洪尘挪开眼神，转向另一旁的慕容复：“想来这位便是慕容公子的表妹，曼陀山庄的少庄主？”</br>　　“洪兄慧眼，她正是在下的表妹，王语嫣。”慕容复微笑回应。</br>　　洪尘轻轻颔首，低头饮茶，随即赞道：“好水，好茶，王姑娘亦有好茶艺。”</br>　　王语嫣美眸轻转，含蓄一笑。</br>　　慕容复则开心道：“哈哈，这吴中第一水，配贡品小龙团，着实别有滋味，洪兄远道而来，是该好好尝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