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一地鸡毛

    连绵的雪山，风吹远了白色山巅的银沙，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白云横腰一围，别具一番风姿。</br>　　温凉双眼紧闭，十指交叉互握在胸口，似是在对雪山默默祈祷。</br>　　“你在祈祷什么？”</br>　　旁边的贺天然问着。</br>　　少女睁开双眼，认真地说：</br>　　“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br>　　男孩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祈祷我们永远在一……”</br>　　……</br>　　……</br>　　“不要！”</br>　　贺天然猛然从床上惊醒，他浑身汗津津的，双眼红肿，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br>　　房间静悄悄，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光线，屋里不知日夜，只有一旁闹钟秒针，兀自“滴滴”作响。</br>　　十一长假已经结束，现在已经到了十月中旬。</br>　　男孩把自己封闭在这段感情里，他不想出门，也不想上学。</br>　　赤脚下地，他走出卧室，路过客厅入眼是一片狼藉，锅里还泡着前几天没吃完的泡面，满地凌乱的外卖餐盒经过多日的“发酵”变得酸臭无比，一股怪味充斥了整个房间，而贺天然对此面无表情，他走进卫生间，哗啦啦打开水龙头，捧起清水往自己脸上一浇。</br>　　水滴从他已经盖过双眼的发梢落下，镜子中的这个人，脸颊浮肿，精神涣散至极，头发脏乱且油腻，原本唇边的绒毛已经长成了一圈胡茬直至他的鬓角，他的眼神浑浊无光中布满血丝，状态不似个少年。</br>　　离开卫生间来到电脑前坐下，黑暗中蓝色的荧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不一会，卧室之内阵阵枪声响起。</br>　　现在是几点了？</br>　　白天还是晚上？</br>　　手机就在不远处，但早已没电了。</br>　　游戏进展得很不顺利，他引以为傲的反应天赋在此刻似乎被老天爷收了回去，很多次他都是站在原地，直到被敌人打掉了半管血才反应过来。</br>　　“你特么小学生吗？不知道开枪吗？你滚回去上课行吗？”</br>　　音响里传来队友的咆哮与不满。</br>　　贺天然双手木然离开键盘，失神地看着变成黑白的屏幕，然后“咔”的一声，整个电脑彻底熄灭。</br>　　断电了。</br>　　屏幕中倒映着他的脸，他的表情从失神一点一点变成了沮丧，最后还是演变成了悲伤。</br>　　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胡乱地用衣袖一擦，他的眼角边缘已经有了些淡红色的擦伤，一经触碰就会带有细微的疼痛，但他浑然未觉。</br>　　他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br>　　卧室门外，传来开门的声响，随后一阵脚步声进了屋。</br>　　“嚯，味儿挺冲啊。”</br>　　“先生，你这里的情况，等会打扫要加钱啊。”</br>　　“是是是，你赶紧吧。”</br>　　男人的戏谑与中年妇女的抱怨传到了贺天然的耳朵里了，他慌忙起身，正准备把卧室门关掉，而此时，一只脚刚好卡住了门槛的边缘。</br>　　“别搞得这里真成了你家一样。”</br>　　贺盼山透过门缝说了一句，然后一把推开门。</br>　　贺天然被往后推了几步，男人进到卧室，随手关上房门，面对自己儿子现在的这幅模样，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走到窗户处，一把拉开了窗帘。</br>　　屋外刺眼的阳光一下倾泻了进来，贺天然就像一只怕见到光的鬼魂，抬着手臂，睁不开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