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与诚（二）

    温凉给贺天然挑了许多东西，不过大多都是食材，看得出来这是要直接做饭的节奏。</br>　　“你确定不买点茶叶或者酒啊什么的？这直接买生食送上门，还要辛苦做顿饭，搞得我像是特意来吃白食的，这会不会不太好？”</br>　　二人从超市出来，贺天然打开汽车的后备箱，将东西放好后问道。</br>　　“你不是问我，你师父喜欢吃什么吗？他最喜欢吃我做的菜，这么买有什么问题吗？”</br>　　温凉扶了一下头上了鸭舌帽，淡淡道。</br>　　“……那……岂不是辛苦你了？”</br>　　贺天然拼命忍住笑意，但是不自主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br>　　温凉白了他一眼，“哼，假惺惺，上车！”</br>　　当二人抵达拳馆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由于恰逢周末，拳馆练拳的学员比平时多了不少，就连晚上拳击部也安排了几节课，这样的情况作为主教兼老板的温父自然是忙不过来，不过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与许久不见的爱徒，还是抽了个闲，满脸笑意地走到二人跟前。</br>　　温父原名温锐安，与那个写《四大名捕》的温瑞安在名字读音上完全相同，仅在中间一字的写法上有所区别，这几乎都成了拳击部学员们的一个梗，之前薛勇还说，他就是那本小说里的冷血，而贺天然就是无情，温凉则是追命，至于铁手嘛……四大名捕只有三个，这是常识。</br>　　贺天然曾问过，为啥温凉会是追命，毕竟按名字来说，温凉跟“冷血”这个称呼还蛮算相得益彰的。</br>　　薛勇当时神经兮兮的叨叨了一句，冷血的剑，无情的暗器，铁手的手，以及追命的“腿”……</br>　　好嘛，合着这厮其实是在拐弯抹角暗示温凉的那双长腿，要是话说得太白，温父要是知道，保准是一顿老拳。</br>　　不过这梗实在是埋得太深了，比什么“塞纳河畔的春水”都让人费解，所以至今也没人破译。</br>　　“小贺，你终于来了？”</br>　　温父一个沉声，温凉离开贺天然，笑嘻嘻地走到了父亲身边。</br>　　“啊……师父，我来了……那什么，我今天本来想买些水果啊，茶叶啊过来孝敬你的，不过……咳，温凉说直接买些食材过来更直接一点，等会我去帮她打个下手，你也尝尝我的手艺……”贺天然结结巴巴道。</br>　　温父身材本就高大，一米九的个头搁谁面前都是一堵墙，而且他又是退伍军人，平时的说话做派都很是板正，自带一种强者的威压，特别是那双砂锅大的拳头，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立正站好。</br>　　“听小凉说，你也是你们学校的新生代表，而且军训的时候还拿了个标兵？”温父问了一句。</br>　　“嗯！”贺天然用力点点头。</br>　　“不错，看来平时你锻炼也没懈怠，继续保持。”</br>　　听到长辈的夸赞，贺天然挠着头，傻呵呵地从嘴里冒出一句：“嘿嘿嘿……”</br>　　温凉在旁捂嘴笑着，眉眼弯曲成一轮月牙儿，说道：“爸，我先上楼了，你教完拳，早点上来吃饭啊。”</br>　　“快去吧，你妈一个月没见你，老是在我耳边念，我车都给你了，你也不想着多开开，没事就回家来住，你又不是去了别的城市上学，住什么寝室啊。”</br>　　温父责备了几句，温凉吐吐舌头，一把抢过贺天然手里的塑料袋，双手拎着狡辩着跑远，“哎呀，又不是高中可以走读，这是学校规定的！不相信你问贺天然！我走了！”</br>　　女孩溜之大吉，贺天然只能僵在原地，面对师父压迫力极强的目光，只能帮忙找着借口道：“师父，她念表演系每天都要出早功的，而且迟到就扣学分，这大学城离市区又远，早上从家里出发根本来不及。”</br>　　这倒也是一个合理的理由，表演系学生早上六点半就得去学校后山咿咿呀呀练台词，当真是雷打不动，男生宿舍楼离后山近，现在搞得一些别专业的学生没事也会念几句“八百标兵奔北坡”了。</br>　　“好了，你也别为她说话了，过来帮忙训练。”</br>　　“好嘞。”</br>　　贺天然屁颠屁颠跟在温父身后狐假虎威，现在拳馆里的这批学员大多都是新来的，跟他的训练进度不一样，他负责带一下热身阶段，教教基本动作已经是绰绰有余，偶尔跟几个老学员攀谈几句说说笑笑，温父一瞪眼又立马一本正经的带着新人训练，搞得一些新来的还以为他是温父的儿子，特地放学了来拳馆帮老爹忙的。</br>　　贺天然张望一圈，没发现薛勇的人影，心里寻思他们学校军训还没结束吗？本来这次来还准备两个朋友聊聊天，有时间约顿饭什么的。</br>　　一个半小时后，训练结束，拳馆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去，招呼完学员离开，贺天然熄了灯，锁上拳馆大门，扭头将钥匙递给温父，二人这才上楼吃饭。</br>　　温凉的家贺天然不是第一次来，不过当时温凉跟温母都回了老家，没能见上面，而温父趁着家里没人，偶尔就会留下贺天然跟薛勇等几个老学员，一起吃吃饭，谈谈心。</br>　　当贺天然轻车熟路进了温凉的家，迎面就见到一个中年样貌的美丽妇人在饭桌前放置碗筷，一见温父回来后，就朝卫生间递去一个眼神。</br>　　都说老夫老妻心有灵犀，五大三粗的温父也没多说什么，扭身就走到浴室里关上门，不消片刻，里头就传出莲蓬头洒水洗澡的声响。</br>　　客厅的沙发上，贺天然双手板正地放在腿上，背挺得直直的，温凉在厨房里炒着菜，那中年妇人一开始没理他，自顾在厨房与客厅之间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见到男孩这副紧张的模样，才一手扶着餐桌，一手插在腰上，问：</br>　　“你就是贺天然？”</br>　　男孩“唰”地站起身，忙不迭的又是点头又是鞠躬：“是我，是我，师母好！”</br>　　温母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这个年轻人，贺天然浑身感觉像是**光扫描了一遍，寒毛都起来了。</br>　　“那瓶藏在阳台花坛下面的赖茅，是你送给温锐安的？”温母脸上挂着一点笑意，但是话里却满是杀气……</br>　　这句话把贺天然给整懵了，那瓶酒是某天温父留下几个徒弟吃饭，莫名其妙拿出来的，当时一共有三瓶，说是要小酌两杯，结果当天就喝掉了两瓶，</br>　　“啊，这个不……”</br>　　“咳~~”</br>　　贺天然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听浴室里突兀地传来一声咳嗽。</br>　　“不……不上头，欸，师母，这个酒它喝了不上头，口感温润，也确实是我……跟几个师兄弟一起买来孝敬师父的。”</br>　　贺天然秉承着不能我一个人死的态度，企图将其他几个师兄弟也一道拉下水，但没想到却被温母一句话反杀：</br>　　“你们还一起喝酒了？几个人啊？喝了多少？”</br>　　贺天然：Σっ！！</br>　　“贺天然！你会不会来事儿啊？进来帮我端菜！”</br>　　这时，厨房里温凉的一声喊，算是救了贺天然一命。</br>　　男孩礼貌中带着尴尬地笑了笑，逃命似地往厨房跑去。</br>　　温凉双手环抱，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见到贺天然脸上还残留着被问傻了的表情，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br>　　现在厨房里的菜也做好了，火也关了，唯有抽风机还发出一点响动，没有要继续的迹象，贺天然眼带疑惑，温凉不疾不徐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刚弄好的土豆牛肉尝了尝咸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br>　　“我们等个五分钟在出去。”</br>　　贺天然愣愣地“啊”了一声，就听客厅中，传来了温母对温父的一顿数落，说什么你肝不好，还要偷着喝酒，甚至还把你徒弟带上，真是长本事了之类的话语，而在这一顿暴风骤雨之下，平时雷厉风行的温父竟是一声不吭。</br>　　已经被吓到傻的贺天然听着咽了咽口水，他看着温凉，心有余悸道：“我终于知道你的强势是从哪里来的了。”</br>　　“我很强势？”温凉歪了歪头，貌似人畜无害地确认道。</br>　　“不不不不不，我用词不当，是爽朗独立，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贺天然搜肠刮肚，立时改口。</br>　　温凉嗤笑一声，没再去计较这个。</br>　　“我妈有轻微的洁癖，一般我爸训练完出了汗都要去洗一下才能吃饭，我去给你拿块干净的毛巾，你也去冲下凉，你冲完出来，估计我妈脾气也就消了。”</br>　　“啊，好。”</br>　　两人走出厨房，贺天然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洗了洗，当他擦着头发出来时，温凉一家三口已经坐在了饭桌上有说有笑，好像刚才那一段吵嘴，只是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平平无奇的小事。</br>　　“来小贺，坐这来。”</br>　　温父一指身边的座位，贺天然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安分坐下。</br>　　“老婆，这个小子就是我跟你说的贺天然，从前跟我们小凉就是一个高中的，后来被小凉带来跟我学拳击，现在读了大学，两人还在同一个学校。”</br>　　“嗯，刚才我问过他了。”</br>　　温母抬眼一瞧贺天然，给自己女儿夹了口菜，继续说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