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剧终：奔向终点的起点（上）（再次喜迎白银盟主）

    贺然正在逐渐遗忘掉一些什么。</br>　　对此，曹艾青并不觉得意外。</br>　　早在王妈住院以后，贺然的这个亲让以幸存下来，曹艾青就敏感捕捉到了这一点，只是彼时贺然所遗忘掉的东西，还并不足以让他忘掉自己还身处于无间地狱之中的事实，所以曹艾青就在没多加试探过。</br>　　而如今，他已经忘掉了那场《牡丹亭》。</br>　　那场戏意味着什么呢？</br>　　或许，那是曾经贺然在对他生而不教的父母面前，在饱受轮回之苦，了解了真相后，对人生前十几年不知何而为爱的自己，对两份真挚刻骨的感情，给出的一个答案。</br>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br>　　既然当初的难题已经烟消云散，那么这个答案，也该理所应当的忘掉了。</br>　　曹艾青终于感受到贺然当初为温凉弥补遗憾时，所体会到的那种感觉，又或者，这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br>　　因为当你真正下定决心去帮助一个人，或者完成了一个饶愿望时，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一定有比悲伤，更令你在意的事……</br>　　其实来可笑，原本一直在猜测曹艾青夙愿的贺然，反而在不知不觉中，逐步完成了自己夙愿。</br>　　而在他的夙愿缓缓落地成真之时，他也是在渐渐遗忘掉夙愿这件事的本身，就像温凉当初跟贺然在一起时，不止一次那么认真地畅想过他们大学之后的幸福生活，但最终，她的夙愿不断缩，凝聚到了去雪山这么一个象征性的节点上。</br>　　那些无边无际的美好的愿景，总能浓缩汇聚到真正可以表达出来的那一刻。</br>　　或是一句话，或是一次行动。</br>　　然后……</br>　　解脱。</br>　　唯今，只有一件事情让曹艾青惴惴不安，随着贺然逐渐淡忘了过去，她开始害怕对方会突然忘记自己……</br>　　温凉与贺然不同的在于，因为温凉的夙愿是跟贺然在一起，所以她的夙愿，除了贺然之外没人可以去帮她。</br>　　但贺然……</br>　　他想要的是一个“家”。</br>　　这个家，却并不一定非要曹艾青去帮他完成……</br>　　尽管女孩希望能一直陪他走下去，但随着两人感情的升温，贺然遗忘的速度就愈发快了起来，而每当他遗忘了一部分记忆时，这个世界的细节因果，也会随之变动，这就不得不让曹艾青去思考一个很现实问题——</br>　　没有了温凉的恶作剧，没有了那场霸凌，贺然会与自己变成什么样？</br>　　好在是工作的原因，在那次见过家长之后，贺然就因为工作的缘故跟着去了上海，虽然他每个月都会抽出那么两时间返回港城与曹艾青消解相思，但分居两地的奔波还是多有不便，如今又是一年过去，等到九月，曹艾青即将启程前往伦敦大学巴特利特建筑学院攻读硕士学位，而这一走，又是两年，甚至更久……</br>　　“……你希望我出国吗？”</br>　　在某一的傍晚，两人相依温存的时刻，曹艾青曾这么问道。</br>　　“为什么不呢？这一直都是伱的梦想啊，哪怕你已经重复过了一次，但踏上梦想的道路总是让人愉快的。”</br>　　贺然的回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br>　　“你就……不希望我留下来陪你吗？”</br>　　直到曹艾青问出这一句，贺然的脸上才出现了些许的迟疑，但很快，他就认真到无以复加地道：</br>　　“我当然想要见到你，但如果我们的分别，是为了未来能更好地在一起，那么期间这些或长或短的寂寞，我是能够忍受的，嗯……能忍受，来，先让我亲一口~”</br>　　“哎呀~！”</br>　　是了，分别是为了能让他们更好的才一起；分别，也可以让他们更久的在一起……</br>　　贺然对曹艾青的爱意，并没有因为记忆的消失而消失，反而有了愈演愈烈之势，而这一份浓墨重彩的爱意，直到曹艾青出国的前夕，才找到了源头。</br>　　那是盛夏的一个周五，白婷婷忽然心血来潮，趁着他们这帮人都还在的一个空档期，在群里提议回到港城中学去看看……</br>　　……</br>　　……</br>　　印象之中，高中时代的梧桐树永远都是茂盛的。</br>　　下午骄阳热烈，一行冉了港中，才发现有好多家长陪同穿着运动服学生在校园中穿梭，张望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今是学校运动会比赛的日子。</br>　　“哎哟，今这不是我的主场吗？以前也就这种日子班上的老师才会想到我，话当初我还想着考一把警校或者体校来着。”</br>　　薛勇望着不远处准备沙坑跳远的学弟们跃跃欲试，嘴里念叨着。</br>　　“就你呀？还考警校？算了吧~当初你成绩是咋样你心里不清楚吗？”</br>　　白婷婷暼了他一眼，嘴里奚落了一句，然后捂着嘴笑了起来。</br>　　“嗐，当初读书的时候我不是眼瞎嘛，要是我及时打入你们那个学习的集体，就婷婷你那成绩，没事儿辅导辅导我，那我这命运不就转了一个弯儿了嘛？”</br>　　“嘁，谁信呀~”</br>　　薛勇浮夸的辞惹到白婷婷眉开眼笑，两人如今已是情侣，一年前，白婷婷进入到了一家私立的双语幼儿园，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幼师，这也是她最初的梦想。</br>　　而薛勇呢，因为留了两年级，至今还是个大学生，哪怕当不了警察，回家继承家业也够他忙活大辈子了。</br>　　“欸艾青，我觉得勇哥如果当初真跟咱们混一块了，没准真能考上警校呢。”</br>　　沉浸在前方友人对话中的曹艾青此刻耳边轻微地响起了一句，那是贺然正手作屏风地对自己耳语。</br>　　女孩反问：“为什么这么觉得？”</br>　　男人一愣：“呃……感觉？反正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勇哥的法还挺靠谱的。”</br>　　“……”</br>　　“……艾青，你怎么不话了？”</br>　　几秒后，曹艾青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她摇摇头：</br>　　“没有啦，只是我想了想，发现确实有这种可能呢！”</br>　　“哈哈，对吧！”</br>　　望着男友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曹艾青不知觉的握住了他的手，贺然一顿，随后两人十指相扣。</br>　　“对了贺少爷，郭淮那子呢？”</br>　　前方薛勇扭头发来疑问。</br>　　“他这两刚好出差呢，所以让我们拍些照片发群里。”</br>　　贺然回应了一句。</br>　　这时，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少年路过，两队人马都互相看了看，那群高中生都没穿运动服，但应该也是刚比完项目，额头发梢都被汗水打湿，长袖的校服就随意扎在腰间露出里头的背心，他们双手各是抱着一件矿泉水，视线在贺然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匆匆走到了他们前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