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珠光巷白头鹰与番贝通津的胭脂马（上）

    余晖所说的片场，其实就是在港城外滩边上的一条小路，名叫——番贝通津。</br>　　这个名字可能对外地的朋友来说有些怪异，但其实在粤语地区，“津”就是码头的意思，不少在江边的小路都被冠以“通津”的名字，而“番”呢，就是指外邦，外国，“贝”字就是“背”意思了。</br>　　所以“番贝通津“这四个字翻译过来，就是“外国人居住地背后通往海边码头的那条小路“。</br>　　而之所以能成为此次拍摄的取景地，是因为这里集中了港城早期很多中西合璧的小洋楼，鲜艳的满州窗，圆拱门，红砖墙或青石墙，那些老房子在花木扶疏里斑斑驳驳地沉默，许多都有围墙、花园，独门独院，窥望进去，还真是庭院深深深几许。</br>　　而且这边楼下的咖啡厅也特别多，也算是外滩边上难得的宁静一隅，不少在周围上班的白领精英和文艺青年，都喜欢来这边小憩片刻，是兼具那种浪漫与小资格调的一条街，非常适合影视取景。</br>　　当贺天然他们抵达片场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不少美术组与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准备着置景工作，一见着他跟余晖到了，各组老大纷纷上前打起了招呼：</br>　　“贺导儿，余导儿~”</br>　　“贺导儿，余导儿……”</br>　　道具组的老大一手正捧着一个花坛，一手从兜里拿出一包黑利群来抖了两下，熟稔地递上香烟，余晖借火点燃喷出一口烟来，正要给贺天然点上时，他拿着烟的手晃了晃，举目张望了一番，示意先不急。</br>　　他向两个组的老大交代道：“今天是余导话事儿，你们就听他的就行，我呢就陪客户去了，大家辛苦啊，余导儿等会要给你们买咖啡，喜欢什么自己先点上，掏钱的工作让他自己来。”</br>　　“得嘞~谢谢余大导演！”</br>　　“放心好了，哥。”</br>　　拍了拍余晖的后背以示鼓励，片场没事儿的贺天然悠悠哉哉走进了一家等会要取内景的咖啡厅里。</br>　　柜台处，正坐着一个一身休闲装，戴着圆框眼镜，额头发端贴着一张刘海贴的女人。</br>　　此刻，她的手指正在笔记本的键盘上运指如飞，贺天然不声不响地坐了过去，谄媚地叫了一声：</br>　　“桃子姐……”</br>　　“滚。”</br>　　“好~“</br>　　那个女人没好气地叫了一句，贺天然嬉皮笑脸应了一声，但也没见动弹，最后还是这个女人“啪”地一下关掉笔记本，扭过头。</br>　　此人，正是当初贺天然在港大图书馆结识的学姐，姚青桃。</br>　　“怎么了？今天吃枪药了？”</br>　　贺天然见她表情，好声好气问道。</br>　　姚青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冷冷地盯了一下贺天然手指间夹着的香烟，没好气地说：</br>　　“借景的时候人家店主说了，店里不许抽烟啊。”</br>　　“啧，瞧你，就没想着抽。”</br>　　贺天然觍着脸，将手里香烟往柜台桌上一丢。</br>　　姚青桃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说起了正事儿：</br>　　“艺人比你们先到十分钟，现在在保姆车上化妆，不过他们那边凌晨三点来了消息，说是要用自己的摄影师，要把陈老师换掉。”</br>　　贺天然听见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她口中的陈老师是负责这次拍摄的摄影师，之前与贺天然合作过挺多次的，双方都很默契。</br>　　“嚯，准时的艺人我很喜欢，但要抢我镜头的，我就不喜欢了，这够大牌的呀，还要指定摄影呢，以前沟通的时候怎么不说？”</br>　　“很早之前第一次沟通的时候提过一嘴，但当时那位摄影没时间就否了，哼，真是大牌就好了，他们公司的一姐拜玲耶也没这么挑剔啊。”姚青桃口中带着不屑。</br>　　贺天然没接这茬，只是正经问道：“换的谁啊？”</br>　　姚青桃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电子简历与作品集，贺天然定睛一看，是一个叫蔡决明的家伙，本科念的是电影学院摄影系，跟贺天然是同校的关系。</br>　　对了忘记说，目前贺天然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研三在读，外头在片场忙着指挥的余晖跟他是一个班的，本来贺天然应该大他一届，但由于多读了一年管理进修班，所以现在两人是同级。</br>　　“看简历，这哥们这几年都是在剧组混啊，有TVC广告的作品吗？”贺天然问。</br>　　“有，还在下呢，我也是刚收到。”姚青桃捏着人中，带着迟疑：“要不要……跟余晖通通气啊，跟陈老师沟通沟通。”</br>　　“当然要说啊，不过今天我就是来看场子的，主要工作就是陪客户聊天，又不是导演，你不用指望我。”</br>　　“你真不管？”姚青桃一挑眉。</br>　　“哪能啊。”</br>　　说是这么说，贺天然重新拿起香烟，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将烟丝一点一点从烟嘴里掏出来放到桌上，他一边思索，嘴里就说出解决方案：</br>　　“这个摄影师的费用一天是多少？”</br>　　“一万四一天。”</br>　　“那器材还有跟焦员啊，摄助这些呢？陈老师人家是自己带的班子，把他换了全得跟着走，这哥们来了就是一光杆司令，机器都没得用。”</br>　　“费用都包含在里面了。”</br>　　贺天然一愣，心想这么一算下来还挺便宜的，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br>　　“这个费用让艺人那边自己出，这种临时加的条件没得谈，我们不可能出这个钱，陈老师那边你也不用换，大不了双机位拍得还快些，等会艺人经纪来了你找个机会，单独上去跟她撕哔就行，这事儿他们不占理。</br>　　余晖那边等会我去跟他说，我现在就担心多个机位会打乱他的节奏，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对了，艺人是怕拍出来丑，才用的自己人吗？”</br>　　贺天然不疾不徐地询问着。</br>　　姚青桃想了想，猜测道：“不像，估计是……人情吧。”</br>　　“啊，那我明白了……这是……地下情人啊？”</br>　　贺天然突然八卦之魂就燃烧了起来，即便两人现在身边没人，他亦是掩耳盗铃一样地压低了声音。</br>　　“不可能，这艺人吻戏都不拍呢，那会那么明目张胆，估计是亲戚、朋友什么的。”姚青桃同样是压低声，低下脑袋。</br>　　“是吗？啊对对对，我记得玲耶也是不拍吻戏，他们公司在合同上有这条。”</br>　　贺天然一下想到。</br>　　姚青桃挤眉弄眼，“贺导儿，去年你跟玲耶拍完戏后，还有联系吗？”</br>　　贺天然忽然直起腰板，义正言辞：“姚青桃同志，CP不要乱磕，别人都是磕男女主演，你磕我一个导演跟女主演，这是什么邪道CP啊……”</br>　　“哎呀，谁叫咱们贺导儿话题度高呢~！而且磕CP是我们这些吃瓜群众的刚需。”</br>　　姚青桃调侃道。</br>　　在这里，就不得不插些题外话了。</br>　　未来制作影视公司，是贺天然考上导演系研究生那一年，是他爸贺盼山注资三百万成立的一间影视公司，但由于像发行、宣传、整合行销一系列的链条还没打通，所以现在的主要业务，还是以一些广告啊、电影电视剧的策划与拍摄工作为主。</br>　　所以说是公司，还不如说是贺天然个人的导演工作室来的更贴切一些。</br>　　不过在去年，贺天然拍摄了一部由女频网文IP改编的奇幻悬疑网剧，名叫《心千结》，投资的大头自然就是他爸的山海集团，女主角找的是当时还不温不火的二线小花旦拜玲耶，男主演更不是什么大咖。</br>　　这部剧当时放出开机消息的时候，最大的宣传点还不是什么IP啊，什么主演之类的，而是作为山海集团太子爷的贺天然……</br>　　这种代表着资本的富二代亲自下场操刀的网剧，想不引起话题都难，一开始网友都纷纷猜测这只是玩票性质，说什么这是太子爷下场选妃啦，无非就是博美人一笑的闹剧，不管怎么说，这个话题确实吸引到除书粉外，很多路人水友的围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