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们都未曾变

    尽管贺天然实在是搞不懂自己幸福与否与温凉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但见到姑娘笑殷殷的娇艳模样，索性也就不再去琢磨。</br>　　毕竟聊天嘛，很多时候答案也仅为次要，情绪才是首位。</br>　　见到温凉并没有公布答案的意思，贺天然很是识趣，接着道：</br>　　“好吧，打听你喜欢什么人，这种问题确实是唐突了一些，那接下来呢？接下来这个路人甲听到了你的回答，算是彻底放弃了吧？”</br>　　温凉螓首轻摇，说道：</br>　　“谈不上什么放弃与不放弃，或许对方最初接近我的目的是想要搭讪，但对方分寸跟距离都把握得很好，就像……贺导你一样，所以我对小甲的第一印象虽然谈不上喜欢，但肯定也不是讨厌的。</br>　　何况当时我们也是萍水相逢，吃完了那碗米线，就在大理分别了。”</br>　　贺天然又送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这一次等他细细咀嚼，品尝完之后才再次回道：</br>　　“嗯……如果我是编剧的话，这个故事应该不会在这里断开，但现实中的分别往往就是这个样子，哪来这么多后续不是。”</br>　　“不过这才是旅行有意思，或者人生有意思的地方，惊喜往往就会出现在伱意料之外的地方。”</br>　　温凉接着继续道：</br>　　“之后的一天，我去了玉龙雪山，那天大雾封山，天气特别不好，我跟朋友们排了很久的队，爬了很长的栈道才抵达观景台，但可惜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幸运的是，我又一次遇到了小甲……”</br>　　“所以，这算是一回生，二回熟？我怀疑是这哥们是在偷偷跟着你们呢，要不然哪能这么巧。”</br>　　贺天然放下刀叉，端起酒杯，吐槽着故事里这种经常出现的俗套巧合桥段。</br>　　“可是我当初的行程，除了跟他提了一嘴我们乐队的演出之外，其他的行程他是一概不知的呀~”</br>　　温凉为其辩解了一句，贺天然笑道：</br>　　“那这么看来，你用上‘幸运’两个字确实是名副其实了，毕竟这人海茫茫，能连续碰上一个陌生人两次的这种概率，确实是蛮小的。”</br>　　温凉闻言眼波一转，她双手交叉，摊在桌上，探出上半身凑过来，故意追问道：</br>　　“那如果是三次呢？四次呢？”</br>　　随着距离的突然拉近，一股香风扑入鼻腔，男人对她话语中暗示心知肚明，慌忙抬起酒杯，避免与她对视，直至轻抿一口后，温凉已是退回了原位。</br>　　“那就……相当于中彩票了吧。”</br>　　“我觉得贺导说得对~”</br>　　温凉视线不移地看着对方，她发现自己这位老板，在不工作的私下场合里，其实还蛮容易慌的，就感觉有种与身份不匹配的……纯情。</br>　　“嗐~”对于对方的这种作弄，贺天然颇感无奈，谁叫问题都是自己问的，话茬也是自己接的，只得道：</br>　　“让咱先把这第二次巧合给捋清楚吧，你们遇见了之后呢？”</br>　　温凉此刻也抛开一些玩笑的作派，眼眸低垂着回忆，认真回答道：</br>　　“当时因为没有看见雪山，我非常失望，是那种……心里空落落的失落感，其实我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把雪山看到得那么重要……你说不看雪山，旅行就是白费了吗，不是；不看雪山，我就活不下去了吗，也不是。</br>　　但就是……心里不痛快，憋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为什么不应该，是因为没见雪山，还是什么……我真的说不上来……</br>　　就像类似之前李岚对我做的那些事，我知道她的规则没有错，我的态度也没有错，大家都没错，但问题僵就僵在这儿了，好像走不动了……”</br>　　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眸：</br>　　“但我觉得幸运的是，到了这种时候，有一个陌生人会跳出来，跟我说，不要止步不前，此路不通就换条路，于是，我看到了日照金山；而更加幸运的是，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在我事业面临困境的时候，又有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跳了出来，跟我说了类似的话，他说，让我相信他，我们可以再多想想办法，于是，有了今天的这顿饭……”</br>　　餐厅昏黄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投影出一抹淡雅的光晕，光线包裹女孩的面庞，她的长发似乎在灯光中散发出一种温柔的暖意。</br>　　等到姑娘述说完这些后，贺天然已是知她意有所指，下意识就想否认道：</br>　　“温凉……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你说的……”</br>　　“我知道，你忘了嘛，你说很多次了。”</br>　　温凉笑了笑，望着贺天然，举止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学着对方先前的样子，等到吞咽完毕，才接着道：</br>　　“所以，刚才你问我，旅行的事对我来说重不重要，我承认，这在上次我与李岚闹翻，你来酒吧找我那天之前，确实是重要的，但在那天，你让我相信你之后……”</br>　　她摇头之后，缓缓道：</br>　　“一切就没那么重要了，路人甲是你，贺天然也是你，从前路上一起看雪山的驴友是你，现在当上我老板的人也是你，导演是你，山海贺家的长子也是你，高中那个内向腼腆，毫无存在感的男孩是你，后来穿着西装，问我自己像个大人了吗的男人也是你，尽管记忆这种东西很重要，但忘了就忘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