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蝴蝶与蜘蛛为伍（五）

    贺然的到来让分散在馆内各个角落的同学们再次聚集了起来。</br>　　当然，跟先前为张之凡捧场的自然随性与对温凉作为知名艺饶崇拜情绪不同，大家现在对贺然的态度很是微妙，除了应有的热情，还有众人目光中掩盖着的些许错愕。</br>　　这就好像是你跟好朋友参加一个酒局，忽然平时你敬而远之的领导迎面就走了过来，今大家都是朋友，好吃好喝管够，所以不管这帮同学当初跟贺然的关系好不好，这个时候总得上去招呼一两句，而其中一些深谙蠢的同学，当见着贺然出现的那一刻，手上就已经把酒给开好了。</br>　　有些事儿确实不必多，不管是年轻的钢琴演奏家亦或是当红的女明星，不管他们如今风头多劲，在这个同学会上，谁是真正的ace，从攒局的那一起，大家就已然心知肚明。</br>　　而毫无疑问，贺然这几年的变化在他们的印象中可谓是翻覆地的，虽然现在时不时能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看这位港城太子爷的消息，但当他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为之楞了好一会，因为温凉也好，曹艾青也好，张之凡也好，他们几位的光环，那些今日功成名就的伏笔，早在多年前的学生时期就有迹可循，但眼前这位模样高大帅气，性格舒朗又不失沉稳的雅致男人，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与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内向宅谋的形象对上号了……</br>　　“老同学们好久不见啊，希望这次聚会能让大家玩得开心，今艾青特意准备了一些伴手礼让服务员放在陵门口，大家来的时候都领到了吧？”</br>　　贺然接过一位同学递来的酒杯，遥敬浅啄了一口后，对逐渐向自己围拢的年轻男女们微笑问候。</br>　　张之凡见到他身边站在正朝着这边张望而来的余闹秋，两人眼神一经对视，他脸色一变，更不好站在原地，抬步便向贺然这边走来。</br>　　“领到了领到了，贺少爷你真是客气啊。”</br>　　“贺导儿，我现在可是你的影迷啊，我女朋友知道你和温凉是我同学后都不敢相信，等会咱们能拍张照吗？我这次好歹要抓住机会证明一下呢~”</br>　　“哎哟然哥你可算来了，我是阿泰啊，还记得我么……”</br>　　“贺老板……”</br>　　一时间贺然的耳边响起各种称呼声，而在包围住他的人群之外，张之凡与余闹秋这对相恋时间尚短的情侣短暂的交头接耳了两句，这一幕并没有逃过贺然的眼睛，只是他忙于应付周围，听不见两人了什么，但看张之凡见到女友后表情尴尬，嘴上解释着什么，而后者神色阴沉，似乎并没有一同参加聚会应有的开心。</br>　　莫非是因为刚才张之凡没接到余闹秋的电话？</br>　　不等贺然多想，姑娘已经挽着她那一身韩范儿的男友走了过来。</br>　　“然哥~”</br>　　余闹秋整理好情绪，对待贺然，她总是笑盈盈的，眨眼就一扫刚才见到张之凡的不悦。</br>　　而张之凡的表现亦是与众人一样，对待贺然是热情里夹带的惊讶，他伸出手：</br>　　“然好久不见啊，哇喔~你……变化真的好大啊。”</br>　　贺然的旧时模样还萦绕在他脑海，见到如今的当事人，换平常他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了，这种变化带来的震撼不亚于丑鸭变鹅，要是早知道贺然的真实身份与如今模样，当年可能他也不会对温凉怂恿得那么积极。</br>　　“哎哟不用那么客套，倒是你呀老班长，校园男神风采依旧，我刚才来的时候给艾青打电话，那边我一听就知道你在弹钢琴，这不是火急火燎往回赶就想听你演奏现场呢嘛，没想到还是表演完了，啧~”</br>　　贺然话里话外将张之凡的面子给够了，甚至对方都忘了伸出去的手还僵在半空，不过这份语言里的吹捧让谁都没去在意这片刻的失礼，反而还是张之凡面泛红光，收回手顺势道：</br>　　“那好啊，然你想听什么呀？我再来一个不就好了。”</br>　　“还有这种待遇呢？那……班长你弹一首‘科目三’行不行？哎呀，这歌具体叫啥名我也忘了，前几年挺火来着，旋律蛮洗脑的，我给你哼哼两句……”</br>　　“……啊？”</br>　　这话一，周围人群哄地发出一阵爆笑，张之凡更是笑意凝固在脸上，整个人木在原地，他一开始以为这只是贺然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在等待了几秒之后见对方直视自己，嘴角保持笑意，依然没有改口的样子，张之凡这才心下冒出一个疑问……</br>　　贺然这是在羞辱自己？</br>　　对张之凡来，他不是放不下身段去弹一些流行曲目，但作为一个以演奏古典音乐起家的新贵，让他去演奏《科目三》这种烂俗的网红曲目以供人消遣，用一个恰当的比喻就是让一个国际名模去蹬三轮。</br>　　哪怕是退一步讲，若眼前这帮人都是从玩到大的亲兄弟，弹了也就弹了，逗个乐也无妨，可问题是，贺然真的只是想逗乐而已吗？</br>　　当玩笑里夹杂着嘲笑，这里头羞辱威力，可就比以往要大上许多了，若要直接撕破脸，往往还要落下一个“开不起玩笑”的话柄。</br>　　如今所有人都看着，张之凡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但就是不好发作，正当他想些什么推脱时，就见贺然的身子忽然一震，然后是一道女声响起：</br>　　“你怎么挑得的啊，人家张班长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让别券这个？然你这品味真是……有够一言难尽的。”</br>　　来人正是曹艾青，她本是温婉的眉目现在也是微微上挑，原来是她来时就听到了刚才两个男饶对话，走近后就狠狠拍了下男友的背，中止了贺然腹黑中参杂这恶趣味报复与张之凡即将面临的这场闹剧。</br>　　“嗐，我就开个玩笑，我下一秒就要翻包袱了你就来了，真是白挨一巴掌。”</br>　　一场对张之凡来的僵局被眼前男女一言一语化解得悄无声息，莫旁人，这种过于自然的回转让他都认为方才或许真的是贺然的一个玩笑。</br>　　现在，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这对金童玉女身上，本来接下来应该是一阵避免不聊友人打趣，不过曹艾青一眼就看见了张之凡身边的余闹秋，为了不让这位同学之外的陌生人感到生疏，她主动上前两步，牵过对方的手主动介绍道：</br>　　“闹闹你来啦？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就是咱们老班长的女朋友，余闹秋~来来来，让我听听现场有多少女同学心碎的声音呀？”</br>　　“哇，刚才班长身边有新缘分我还以为是客套呢~”</br>　　“对呀，嫂子来了这种事班长你不自己主动汇报一下呀！刚才她跟然哥一块来，我还以为是他妹妹呢。”</br>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呢。”</br>　　随后，余闹秋主动跟周围人打起了招呼，而张之凡的表情中竟出现了几分局促，众人看他的眼神，特别是女生，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想想刚才他还想在那里跟温凉重叙旧情，如今正牌女友真的出现在身边，这场面还真是令人玩味。</br>　　可即使如此，众人却都没有发难，毕竟刚才话也的挺清楚的，无非就是这位老班长在场面上尴尬一些罢了。</br>　　不过张之凡的表情落在贺然眼里，他这才想出刚才两人神色各异的一个合理解释……</br>　　难道……张之凡不知道余闹秋这次聚会要来？</br>　　聚会的邀请月初就跟余闹秋了，如果她故意瞒着不跟张之凡，今突然驾到，那可真是有意思了……</br>　　这是为什么呢？</br>　　贺然心中想着，眼神不由望向不远处在落地窗前站着的性感身影，这时的温凉正低垂着头，一手拿着酒杯轻微晃荡，一手拿着一张黑胶唱片凝望着，而正当她抬颈浅饮，目光要与贺然撞个满怀时，男人早已挪开了视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