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青春里的恶作剧是长大后的醉生梦死（上）

    「我说，如果我是重生后的贺天然，你还会相信我吗？」</br>　　人们总是喜欢下意识追求些极致反差的事物，因为这真的令人着迷，说恶俗一些，是劝风尘从良，诱良家出墙；讲文艺一点，是想看那魔女死于爱情，阴谋家死于忠诚；是看禁欲者高潮、放浪者求饶、***者青涩、懦弱者暴戾……</br>　　人性在某些场合下是共通的，很难说当初主持那场恶作剧的温凉，没有抱着这样的作祟心态，想看看那个看似忠贞腼腆，实则缺爱自闭的贺天然，在得到爱又失去爱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疯癫景象。</br>　　出于报复的心态也好，出于上述的恶趣味也罢，如今风水轮流转，当贺天然占据主动时，他故技重施，亦是想见一见眼前这个如今热烈明媚之人，在百般信任之后的黯然失色，会是怎样的一副反差光景……</br>　　再不济，男人也想知道，女人口中所说的那份人不变的「本质」，到底为何物……</br>　　何况，相信贺天然的为人与相信他是否重生，从信任上来说，两者并不是一码事儿……</br>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表达信任，这是基于对对方过往现实的经历，所以「现实」二字，才是这种信任成立的重要依托；但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重生」这种玄之又玄的幻想字眼，注定随着他们年岁的增长与对现实认知的增加而渐行渐远。</br>　　所以，又是一个玩笑，或者游戏什么的吗……？</br>　　听见这种话语，温凉瞬间一阵恍惚，她脑中闪念不断，一种熟悉感慢慢席卷了她身心，同学会、张之凡、叶佳琪以及眼前贺天然，种种人物与事件联系在一起让她终于是想起来了点什么，不由是诉之于口：</br>　　「你这句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在那场恶作剧中，一帮狐朋狗友帮我编撰的开场白。」</br>　　贺天然眼眸一黯，整个人好似也跟着阴沉了下来。</br>　　「那……你觉得我会相信吗？」</br>　　温凉没去看他，只是垂着头回忆了片刻，然后螓首点动，简言意骇：</br>　　「你会。」</br>　　「因为什么？因为我幼稚又无知的性格？因为那时的我不谙世事？还是因为你是温凉？」</br>　　贺天然的口吻不自觉加重了几分，但温凉似未察觉，抬起头来恬淡一笑：</br>　　「我认为你会相信这种话，不是因为我编排的出场会多么的奇幻或合理；更不是因为我说我重生了，我来自未来，我多了解你，会给你带来多少好处诸如此类，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br>　　「……那你觉得是什么，能让我相信你？」</br>　　「不是相信我……」温凉纠正后一顿，「是……接受我。我不认为那个时期的你，会拒绝一个对你主动表达爱的人。至于重生或者穿越这种话，无非就是夹带了点你喜欢的浪漫色彩罢了，来爱你的人是我温凉还是某某某，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br>　　闻言，贺天然沉默了下来，随后，他像不愿接受这种说法，如赌气一般，再一次反问道：</br>　　「那现在呢？我说我重生了，你信吗？」</br>　　可这句一出口，男人又似泄了气，双眼耷拉下来，嘴里后悔自嘲道：</br>　　「呵~这种鬼话，我光说出来就觉得贻笑大方，真的只有傻子会信。」</br>　　「我信啊~！」</br>　　一道脆生生的回应，宛若一汪秋水，将习惯性处在自怨自艾状态里的贺天然瞬间浇了个通透。</br>　　男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这个若无其事且无比「愚蠢」的女人，只见她嘴里再次重复道：</br>　　「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区区重生嘛，我信你啊！」</br>　　「你……你不怕我骗你？」</br>　　「嗯——？你骗我什么了？」</br>　　温凉眯着眼，如同一对月牙挂在了脸上。</br>　　正如温凉所言，她知道当年如果用相似的说辞去诓骗贺天然，少年时缺爱的他一定会接受自己，那不是相信，而是因为欠缺。</br>　　所以，当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在没有实际证据面前，开口去相信了「重生」这种话时，也绝对不会是基于现实、基于理性或者是基于……信任。</br>　　它肯定是区别于这些清醒词汇的另一种东西。</br>　　女人真的是个好演员，举止神情之间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出戏，她真的相信吗？</br>　　贺天然并不这么觉得，但他能够清楚感受到眼前这个女人会全力配合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因为从对方笑盈盈的脸上，他看到了一种……纵容、一种放任，一种偏爱，而这些种种情感化的东西杂糅在一起，男人读懂了这份「信任」里的全部内容。</br>　　对于自己这场拙劣的重生戏码，温凉是……求之不得，是甘之如饴。</br>　　其实还有一个很贴切的词，叫作——</br>　　饮鸩止渴。</br>　　她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可她愿意相信这一切，那是明知是一颗毒药，也可以当成糖一样吞咽下去的觉悟。</br>　　贺天然本想就此讥讽，但在温凉说着相信自己的那一刹那，男人就觉得自己的胃里好像有了成千上万只蝴蝶在翩翩起舞，一张嘴就要全部飞出来一样的醉醺醺，酥麻麻。</br>　　「那……你现在重生了，然后呢？有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诸如……弥补遗憾之类的？」</br>　　温凉用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笑着问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