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碎了一桌的残片，一万三千二百五十円的零钱

    裁判仍旧是天野，钢琴竞赛部的最后一晚练习也已经结束了。</br>　　加藤了解起因现状后，笑着给木村加油。</br>　　说输了也没关系，就算一起吃饭，在场的也只有井上同学一个男生，最后由谁付钱可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br>　　抛硬币决定由谁先弹，他拿出了今天刚从木村手里搜刮来的五百円硬币，猜数字面，抛出了数字面。</br>　　尽管明天就是竞赛会的初赛，他也没有保留，将系统给予他的演奏经验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出来。</br>　　继而轮到木村演奏，巡查老师却已经到了，站在门前用手电筒照他。</br>　　“再等一等！”他冲着巡查老师高喊。</br>　　“多久？”巡查老师面无表情。</br>　　“您先去美术社看一看嘛！”</br>　　“她们也说要我再等一等，说你们都还没走，她们也不走。”巡查老师脸黑了。</br>　　“十分钟！不，十二分钟就好！”</br>　　“尽快。”巡查老师催促一声，带着手电筒走了。</br>　　或许是去了美术社，又或者上楼去找吹奏部去了。</br>　　有人向樱井走漏了风声，樱井又在竞赛会冲刺讨论组里昭告一遍——每次把他们赶出钢琴教室，吹奏部都还在训练，但因为有顾问老师在，他一个巡查老师就不敢造次了。</br>　　典型的欺软怕硬——这句评判是木村说的，和他没有关系。</br>　　一番波折后，木村做深呼吸，尽可能将状态调整到最好，在钢琴前坐下，轻轻地抬手，轻轻地落下，开始了属于她的演奏。</br>　　他听到不断强调、不断加强、再加强的责问；听到巡回式层层递进，愈发激烈的抗争；听到后半程以玛祖卡舞曲格式铺写的浪漫……</br>　　旋律节奏，动机意图……那些她忽视过的问题、一错再错的难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基本攻破。</br>　　自始至终都只是忠于原曲的处理方式，却表达出了不同于全凭系统经验演奏的他所不同的、更加强烈、更加执拗的情感。</br>　　能听到反抗不公的抗争、反抗命运的抗争；听得到风暴中的呼喊，听得到属于那个时代的英雄史诗……</br>　　怀念田园故乡的段落节奏缓了，她更轻柔地按下琴键，笨拙却又温和地介绍“英雄们”背后平凡的一切。</br>　　那是她的家人，只是普通的平民，买不起乐器，请不起交孩子学习音乐的老师。</br>　　那是她的家，只是普通的小屋，冬凉夏热，她住在朝阳的那一间，阳台晒的衣服带着独属于那间阳台的香气。</br>　　那是她的心，在层层包装的小盒子里躲躲藏藏，却藏着无比强烈的情感。她在钢琴前拆了盒子，把自己的心展示给每一个听到琴声的听众们看。</br>　　尽管朴素，尽管笨拙，但却带着属于她自己才明白的认真，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把这首她喜欢的曲子，她想要在大赛上演奏给评委和听众们的曲子，在这间稍显空荡的钢琴教室弹给仅有的三名听众听。</br>　　这里没有掌声，这里只有一片寂静。</br>　　掌声在明天，热闹也在明天。</br>　　她弹罢了最后一段旋律，重新把自己的心连同曲子第三部分的悲伤一起包裹进盒子里，干净利落地停下，站起身来。</br>　　天野听完木村的演奏，沉默了一会，公布胜负：“所以结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