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给谁上眼药？

    从江的办公室里谈完出来，叶筱曼就看到了陆征铭在走廊里，见她过来便把抽了一半的烟掐了，脸上挂了点不怎么由衷的笑和藏也藏不住的担忧。</br>　　叶筱曼突然很伤心，站在陆征铭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若不是这是人来人往的办公楼，她兴许早就扑进他怀里，说什么倒不重要，刚刚受的委屈是一定得痛落些泪的。</br>　　其实，这是叶筱曼第一次对陆征铭有这样的感情，也是她第一次因客观环境而被迫强装理智。</br>　　不过像这样的情绪浪潮就那么明晃晃地弥漫在叶筱曼周围，陆征铭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眼中的异样，便没多说赶忙带她回了自己办公室。</br>　　江选的谈话时间是下午一点多钟，他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点事耽误吃饭，倒是叶筱曼要从二机厂宿舍过来，到这时还水米未进。</br>　　陆征铭是个思虑周全的，估摸着江讲话大概不会太入耳，中午特意去外面馆子订了一餐饭，此时正在暖气上温着，端过来一试竟还有些微烫。</br>　　刚才那场谈话声调不高却过招频繁，此刻的叶筱曼心情起起伏伏，尚不能平静，捧着那铝饭盒捂手，却不肯动筷子。</br>　　“老江那屋暖气坏了吗？冷成这个样子。”陆征铭摸了摸叶筱曼的手，只觉得冰凉。</br>　　叶筱曼摇摇头。</br>　　“怎么样？你没答应他吧。”陆征铭这时还以为叶筱曼是在严词拒绝了江巡视员后的惊惧里没缓过来。</br>　　“……”叶筱曼不知道怎么回答，轻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陆征铭无奈道，“我要是真被留下了，你不会失望吧？”</br>　　此刻，陆征铭到底失望不失望不好说，震惊可绝对货真价实的。</br>　　“我辩不过你们这个姓江的领导，我的那点个人理由跟他嘴里的国家啊民族啊一比，简直不值一提！”</br>　　饭盒里不断飘出菜饭的香气，但这时根本无法提起叶筱曼的兴趣。</br>　　“这个我猜到了，可真这么干……”陆征铭对此当然是深感不满，可鉴于这里是办公楼，好歹得防着隔墙有耳，也只能尽量忍住就要冲口而出的难听话。</br>　　“你可以把考核出得尽量难一些，兴许这样能让我逃过一劫。”叶筱曼这时掀开饭盒盖子，发现里面不仅有红烧鱼，还有一道极素净的青菜，都是她平时爱吃的。</br>　　“我得避嫌，这次考核请的是丛先生。”陆征铭递过来一双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br>　　叶筱曼接过筷子，几乎瞪大了眼睛：“是那位办公室在一楼的姓丛的老爷爷吗？”</br>　　“你应该喊他丛先生。”</br>　　“丛先生？这么称呼好别扭，难道你不觉得我要是叫你陆先生很奇怪吗？”叶筱曼不明就里，摇头拒绝。</br>　　“我可当不起‘先生’二字，这是对极有学问的人的尊称。”</br>　　叶筱曼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再一想还是摇头道：“我喊他丛爷爷习惯了，再说这也是他让我叫的，算不上不尊重吧。”</br>　　“看得出这位丛先生很看重你，有要收你为徒的打算。”</br>　　“千万别！我是孙悟空吗？怎么都在琢磨要收服我！”叶筱曼愁得又把筷子放下了。</br>　　“你可以不同意，丛先生那人是绝不会勉强谁的，不过江那边能不能过得去就不好说了。”</br>　　“还好我跟丁老师说了有离开的打算，我想她是会在提交绣品这件事上帮我的。”</br>　　事出意外，陆征铭听得眉头一皱：“帮你？怎么帮？”</br>　　“不是说用来考核的绣品内容最后还没敲定？这事你们得听丁老师的意见吧？……，我想她对我的短板再清楚不过了……”后面的话叶筱曼没再往下说，她知道陆征铭听得懂底下的意思。</br>　　果然，“这主意可太不怎么样了！”陆征铭几乎是未加思索就认定了这件事的性质，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恼怒竟悄悄爬上了他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br>　　只不过叶筱曼当时并没在意，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如何规避掉考核和交绣品上面。</br>　　当然，重新考核的消息也是在这天传达下去的。</br>　　宣布后的情景用“哀鸿遍野”来形容虽然还不够贴切，却也形神兼备，因为罗山一出门就听得见身后平房里面又是惊声尖叫又是低声叱骂，吵吵嚷嚷，简直跟炸锅没什么两样。</br>　　所以，人算不如天算，那些千算万算的往往就成了这样：最后反算了卿卿性命！</br>　　不过生活里从来都没有极端的坏事或者好事，上帝总喜欢给人类多少留点余地。</br>　　就比如这位丛先生虽然学问极高，可想问题全面，本人一把年纪颇有怜下之心，根本不会借这样的机会抖落学问为难他人，又考虑到做题的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年轻人，于是出题就刻意把题目出得面广且易懂，甚至对于一些引用的内容还做了适当的脚注，真真一副严谨的老学究做派可又不失平易近人的大家风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