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觉与醒

    姜山目送四人离开，同陈新将六个茶杯捡入茶盘，说：“明日，魏侍卫送信去京城，襄王、军师两人的护卫，暂由你来担任，切莫有半丝懈怠。”</br>　　陈新似有不乐意，说：“哥，小弟想跟你上阵杀敌，不想窝在后方。”</br>　　姜山笑道：“好，我明儿跟军师说一声，等到了澧州，便让你上阵杀敌。”</br>　　陈新欢喜过来：“谢谢哥！”</br>　　“你有心为国建功，为兄高兴唯恐不及，无需言谢。”姜山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不过......”</br>　　“不过什么？哥。”陈新提把椅子坐靠过去。</br>　　姜山说：“上阵杀敌，有了军功，免不了因功授爵，成为这支兵马中的一员。日后要是想抽身离开，跟着我走南闯北，若无朝廷调令，怕就难了。”</br>　　陈新问：“哥，你是剿匪主帅，我是去是留，不是由你说了算吗？”</br>　　“要是有你说的这般轻巧就好了。”姜山看向沉寂的月亮。</br>　　陈新问：“怎么？”</br>　　姜山撤回目光，看向陈新说：“现在我是主帅，勉强可由我说了算。可戡平了荆湖叛乱之后呢！陛下再无理由让我做这支兵马的主帅，为了不让我待在军营里听他人使唤，唯有让我离开，远走他处。”</br>　　陈新问：“哥可想好了去处？”</br>　　“即已入仕，便是朝廷中人，唯陛下之命是从。陛下觉得我该去哪里安身立命好，我便去哪里随遇而安。”姜山淡淡一笑，过得片刻，“不过我个人认为，去西北戍边，该是个不错的选择。”</br>　　陈新似有所悟，问道：“哥，你没让乐大哥他们在军中崭露头角，也是因为这个吗？”</br>　　想乐忠等八人，身为姜山的结义兄弟，个个武艺不凡，却在军中未立寸功，定是有原因的。陈新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br>　　姜山回道：“不是我不让他们崭露头角，是他们认为本事未练到家，难以大展拳脚。”</br>　　陈新笑道：“哥，我也本事未到家，安心窝在后方好了。”</br>　　“行。早点睡，明日早点起，路上护好襄王殿下与军师的安全。”姜山起身，迈步而去。</br>　　陈新抬头看了看月色，抛却心中烦恼，端着茶盘离开院落，找周公解梦而去。</br>　　话说颜如心不困，斜卧在床看着书，听来姜山的脚步声，起身开门相迎。</br>　　有妻如此，姜山心头倍觉幸福。跨过门槛，拴好房门，搂住如心亲了亲，一头贴进如心怀里，痴痴迷迷。</br>　　如心问：“怎么啦？”</br>　　姜山说：“不怎么。就想一口将娘子融化了，免得夜深人静难眠。”</br>　　如心抚摸上姜山的头发，娇羞羞说：“那就融化了呗。”</br>　　姜山自问就该这般，抱如心上床，宽衣解带，情动于中，欲尽所能，誓要好事多为。</br>　　两人寻欢取乐后，侧身相对，十指相扣，眉目传情间，姜山似有倦意。</br>　　如心看了出来，小声问道：“入睡梦前，相公可有什么话送与娘子？”</br>　　“相公心有抱负，热衷疆场，心有娘子，热衷情场。”姜山亲了亲如心的额头，“可娘子娇弱柔美，不能跟着相公风餐露宿军营。只盼日后，能与娘子聚多离少，恩爱和谐，携手白头。”</br>　　“相离思念相聚醉，相离相聚两不弃。”如心嫣然一笑，主动亲了姜山一下，靠近了些。</br>　　姜山顺势抱如心入怀，说：“娘子金声玉韵，兰质蕙心，相公自不如也。”</br>　　如心笑着说：“相公既是不如，那有件事，就听我的呗。”</br>　　姜山说：“娘子请讲。”</br>　　如心说：“明日，我不随锦姐姐去澧州了，随程大人回江陵。”</br>　　姜山本就想这样，哪敢拒绝，一笑置之。</br>　　如心得偿所愿，好似很高兴，说：“睡觉吧。”</br>　　姜山说：“好。”随之跟如心抱紧了来，闭上眼睛，感应着彼此的心跳，渐入梦境。</br>　　一觉睡醒，窗外敞亮一片。</br>　　姜山观赏着枕边的如心，心头极不是个滋味，只因他是有情之人，喜相聚，厌别离，不喜欢送别时的场景。可颜如心不计远近，跋山涉水找来，就为了跟他相聚片刻。若离开时，没有他相送，岂不难过至极。</br>　　于是，等如心醒来，一同起床，一同漱洗，一同用早饭，一同收拾行李，一同送走襄王、刘文心、徐慧锦、陈新等几人，一同走到马车边，一同张开怀抱搂紧对方，一同舍不得松开，一同想着能多拥抱一刻是一刻。</br>　　可分离在即，再依依不舍，再难舍难分，要分开还得分开。</br>　　如心强打欢颜说：“相公送我点东西呗。”</br>　　姜山问：“娘子想要什么？”</br>　　如心说：“太白曾游昭亭山，写过一首诗，相公心里若有，不如送与娘子。”</br>　　那么好的诗，姜山真舍不得送与如心。可如心既已开口索要，做相公的就当慷慨大方，有求必应。于是松开怀抱，扶如心上马车，缓缓念来：“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br>　　等姜山念完最后一个字，马车跑动，转入拐角，消失在姜山的视野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