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群龙的盛宴（1）

    宾夕法尼亚路，这是一条隐藏在闹市区中的小路，两侧是摩天大厦高耸的灰墙。这些大厦建于芝加哥最奢华的大都会时代，20世纪50年代，那个曾经的鎏金年华。天长日久，石灰岩表面已经剥落，透着破落贵族的萧索。阳光完全被高楼大厦遮挡，下场的街道透着一丝凉意。道路尽头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城墙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接近顶部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br>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这里曾经是名流攒聚的地方，60年前，每个夜晚这里都云集着豪车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挽着年轻的女伴来这里欣赏高雅音乐，侍者高声念诵贵客的名字。</br>　　它早就已经没落，年轻人有了更多的娱乐方式——电影院、购物中心和酒吧，再也没有人愿意花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欣赏曲高和寡的歌剧。它的辉煌只属于上一个时代。</br>　　但是今天它又重新醒来，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依次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厚重的车门打开，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礼服的男人下车，一水儿白色刺绣衬衣，大都会范儿的分头上抹着厚厚的头油，光可鉴人。而随后从车里探出的手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银色的腕表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只手，轻盈地拉出裹着貂皮蒙着面纱的摩登女郎，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下水道口溢出白色的蒸汽，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剧院的身影，组成了1950年的芝加哥的幻影。</br>　　时间好像倒流了60年。</br>　　“啧啧，这群龙子龙孙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古典风是吧？”路明绯此时吐槽道。</br>　　她觉得自己这身非常不合适，裙子阻碍步伐，高跟鞋让她连站稳都够呛，再加上这身衣服完美地展现出她身上所有的缺点，却把她年少的美好用老成的妆容毁得面目全非，和这里每一个都冒着贵气的人相比，是如此地格格不入。</br>　　果然永远只有当暴发户的料啊...她忍不住吐槽自己。</br>　　他们乘坐一辆豪华的银色宾利，司机是一个长得相当英俊，黑衣钉着镀金纽扣，一头耀眼金发的年轻人。当他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理查德·布莱克先生，有一种喧宾夺主的感觉——毕竟他打扮得比理查德有气质，就很有问题啊！</br>　　他俩的造型师看起来都不太靠谱的样子...简直觉得学院就是让他们两个来丢人的吧？</br>　　至少前世，昂热校长给他设计的人设就挺丢人的，人家都是贵公子，就他是没见识的暴发户，专门用来给人当笑料。</br>　　“呵呵，没办法，这些都是赫赫有名的混血种家族——不是秘党的人，而是那些自命血统优于人类，天生就应该做人类的统治者，掌控这个世界的家伙们。因为血统，他们衰老得比常人缓慢，因此审美眼光也滞后。这些人有的可能上世纪中期就很活跃了，他们之间流行的还是浮华的老芝加哥风格。”对此，昂热解释道。</br>　　“都是些老古董啊...”路明绯说。</br>　　她记得昂热校长曾经告诉她，这些人相当...不咋地，要是某位慈父还活着，他们有一个是一个，都得去挂路灯。他们大多是在18世纪臭名昭著的黑奴贸易中发家，屠杀过印第安人，发动过无数侵略战争，甚至两次世界大战都有他们的影子，可以说欠下累累血债。</br>　　这些人用血腥的方式积累了大量财富，然后开始开工厂和种植园，压榨工人和奴隶，将污染排向天空和河流。《雾都孤儿》、《悲惨世界》之类的名著里描述的底层人艰难的生活，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些人压榨剩余价值到极致导致的。</br>　　昂热校长明确怀疑过，这些人多半和某位龙王，或者至少和纯血种龙类，有往来。只不过由于他们一个个位高权重，手段不比秘党少，查不到证据而已。</br>　　而前世见过西伯利亚拍卖“时间”的诡异拍卖会的路明绯，几乎可以笃定，这些血统不算高，却一个个简直比昂热校长还要长寿的家伙，指不定花了大价钱，在某个地方买下古龙血清，让自己青春永驻，然后白白给龙王送钱，让这些暗面君主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财富，进而用这些财富侵蚀市场和政府！</br>　　“我有点紧张...”理查德说。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很低调，但在细节处透露着贵气，一张英俊的脸却布满愁容，手指紧张地攥着昂热校长给他的那支古巴雪茄——他也不会抽烟，所以根本没有点燃。</br>　　“紧张什么啊，咱们是掏钱买东西，又不是杀人越货！”路明绯安慰道。</br>　　理查德支支吾吾了半天，苍白的面颊憋得通红，“可是如果我们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怎么办？我看小说里，都是要...”</br>　　路明绯感到无语，理查德到底都在读什么小说啊，而且小说和现实也完全不一样啊！</br>　　“理查德，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斗破苍穹》，你知道我们不会真的杀人越货的，我相信主办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br>　　好吧，她前世的第一反应，也是昂热校长会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枪，对他说“咱俩干一票大的”，毕竟这是秘党的一贯作风，有点误解很合理。</br>　　“可是我还是紧张，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以前我都是...”</br>　　理查德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就算他是守夜人的儿子，这一年来也没有机会见识什么大场面。对他而言，组织一场“热队”的聚会就是大场面了，和恺撒握手就是无上殊荣，这样的拍卖会对他而言确实超纲了。</br>　　“怕什么，有我在啊！”路明绯笑着，用力拍打理查德的翘臀，迫使后者上前一步，越过侍者走进大门。</br>　　前世自己可比理查德丢人多了，一进门就被雪茄呛了个半死，被所有人笑话，不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吗？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永远是别人！</br>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很不合理，前世拍芬格尔的屁股是因为他们是室友和难兄难弟，可是现在她是个女孩，而理查德是一个男的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