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爱染明王

    这是个很简单的案子，上杉宗雪如是想到。</br>　　他只需要证明，这对老夫妻是殉情而死，而不是外界想的，在漫长的照料生活中，男主人最终不堪重负选择杀人。</br>　　很好，自己要做的，就是把事情说清楚！</br>　　上杉宗雪再次出来：“没有疑问了，田中桑，两位死者是殉情死，其中石坂夫人应该是在早上被发现自然死亡，之后，石坂先生选择了服用安眠药殉情而死，两个人的尸体堆叠在一起，产生了这样的景象。”</br>　　“啊？”</br>　　“什么？”</br>　　“上杉小老弟？你是认真的？”</br>　　上杉宗雪的一番话震惊了正在外面讨论这件事的警察，尤其是田中警部补，这个老登张大了嘴巴，心想上杉小老弟你是法医，不是刑警！</br>　　怎么你一个验尸的，不告诉我们验尸情况如何，反而跟我们说起案情来了？你是警察么你？你这小子这是违反了规矩，我们请你来是请验尸官，不是来请警视厅特派专员的！</br>　　田中警部补下意识地就要给上杉宗雪一点颜色尝尝，呵斥他一个法医新人懂什么？谁让你来判断案情了？什么时候我们堂堂刑事课的刑警需要一个法医来推理还原现场了？</br>　　然而，话还没有出口，这老登突然闭上了嘴巴。</br>　　他吃过一次亏了。</br>　　上次吃亏让他损失了两万，而且事后，田中回忆了一下，总觉得上杉宗雪有点“钓鱼”执法的味道。</br>　　这次决不能再上这个小登的当！</br>　　田中看了一眼对面的桑原，果然这家伙也是有所不满但是敢怒不敢言。</br>　　没事，有人会站出来的，自己怎么都不会亏。</br>　　田中老登决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br>　　会有人替他出头的，比如说某个还期待着别出事稳稳干几年升职的家伙。</br>　　果然，另一位内藤巡查部长忍不住了：“上杉先生，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们在等你的验尸结果，不是等你的推理秀！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你告诉我们验尸结果！验尸结果，懂么？我就算不是专业的，我也看得出来，两具尸体腐烂的程度不一样，这不正是他杀最有力的证据么？”</br>　　“是啊，是啊！”周围的大妈们一起起哄，其中一个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叽叽歪歪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那样伺候一个人，受不了的！石坂先生也是无可奈何的吧？”</br>　　“哎呀，我照顾我家先生都受不了了，更不要说照顾一个痴呆病人了。”</br>　　“石坂夫人见人就给糖，看见有人吃糖就傻笑，那样子，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br>　　“没有儿女，国民年金也不够用，石坂先生一时之间激动，也是理所当然的喽~”</br>　　“就是啊~~~”一群大妈讨论了一阵之后，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随着这一句“就是啊”，大家一起仰天长叹，让自己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br>　　菜篮子大妈接着说道：“而且，如果石坂太太真的是自然去世，为什么石坂先生不把太太妥善安葬了再选择自杀呢？很明显，他装不下去了啦~”</br>　　“说的是呢！”周围的大妈再一起附和，一时之间，颇有一种众正盈朝，欣欣向荣之感，然后她们又满怀着欣喜，将这对夫妇的事情分享给其他路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乐在其中。</br>　　“是啊，上杉桑，你们这些法医啊只要负责验尸报告就可以了，而我们办案的刑警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内藤巡查部长见自己得到了周围邻里街坊的支持，面露得意之色：“你只需要告诉我推断死亡时间和死因即可。”</br>　　“进来。”上杉宗雪勾了勾手指：“我讲给你们听。”</br>　　听到要进死亡现场，在场的几个警察都面有难色。</br>　　“进来，不进来我怎么和你们讨论事情的经过？”上杉宗雪再次勾了勾手指，盛情相邀。</br>　　“内藤，你不是意见最大么？”田中老登首先开口：“我们已经决定了，就派你去！”</br>　　“是啊，内藤，正好让你有机会和上杉桑讨论一下验尸结果，这不是很好的机会么？”桑原也说道。</br>　　“拜托你了，内藤！”唯一女警高坂小姐更是站的远远的。</br>　　至于伊藤交番长，这老登比田中还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远远地站在维持黄线的人群之中，双臂微睁，眼望鼻，鼻对心，一脸不关我事、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的神色。</br>　　上杉宗雪看着这几个警察，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绝望。</br>　　这就是立本的警察，你要他们干点杂活，他们很积极，你要他们真的办案，他们就是这种水平。</br>　　而且，就算是按照目前的验尸结果，红鬼的石坂先生也肯定死在绿鬼的石坂夫人之前啊！</br>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判断石坂先生先杀妻的？</br>　　如果地方的警察都是这种水平，那身为直接上级的警视厅又是什么样的？</br>　　最后绕来绕去，只有内藤巡查部长跟着上杉宗雪进了房间。</br>　　“请解释一下吧，上杉先生，这两个人的尸体腐烂程度差这么多，不像是殉情自杀，你能给出什么解释呢？”内藤巡查部长有些不耐烦地问道。</br>　　“很简单，正如内藤先生所看到的，这两个尸体的腐烂程度确实不一致。”上杉宗雪将绿鬼、赤鬼、黑鬼、白鬼的原理解释给他听：“如果按照传统的法医验尸，那么这两个人的尸体至死亡时间相差至少一天。”</br>　　“所以呢？”</br>　　“但是！”上杉宗雪比了一个手指：“按照你们的判断，就算死，也是石坂先生先死啊！”</br>　　“什么我们的判断，这只是内藤的判断罢了！”挤在门口的田中老登说道：“别扯上我们啊，喂！”</br>　　“额……”上杉宗雪的话令巡查部长有点尴尬，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有没有可能是，作为供养者的石坂先生突然死去，导致石坂小姐缺少人照料，痴呆的石坂小姐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不动了，于是就按往常那样睡觉不小心窒息而死呢？”</br>　　“你是怎么觉得一个老年痴呆的女性老人可以把一百多斤重的丈夫隔着毯子举起来压在自己身上，还能窒息而死呢？”上杉宗雪冷冷地说道。</br>　　内藤这下没话说了，他只能说：“可是为什么死亡时间不一致呢？”</br>　　“不，死亡时间是一致的。”上杉宗雪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首先指着堆叠在一起的尸体：“尸体的腐烂程度，不仅仅和死亡时间有关，同时也和另外三件事有关。”</br>　　“一，尸体表面的气体流动速度，二，尸体表面的温度湿度，三，尸体直接接触外界的面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