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震撼警署一整年（下）

    “去，现在就去！”</br>　　上杉宗雪低头看着蜡化干尸，他吼这几声，现场一片寂静，唯有附近鸣响的警笛声不绝于耳，幽暗的东京都天幕下，霓虹的色彩和喧嚣的远景映衬着桥下的孤独。</br>　　如一滴水落入清澈洁净的平湖面，上杉宗雪的话掀起了滔天巨浪，可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在尝试了通灵之后，上杉宗雪收回自己的手，却见到在场的警察们没有一个人动，只得不耐烦地说道：“去啊，快点，按我说得做！”</br>　　现场还是没有人动，又过了好几秒钟，张大了嘴巴的田中老登这才合拢自己的下颚：“上……上杉小老弟，你是怎么判断出……”</br>　　“先派人去查，不要耽误案件！至于什么原因，我自然会讲给给你们听，先派人去气象局查，然后去周围社区走访，快。”上杉宗雪又重复了一遍。</br>　　加持于己身的爱染明王法相红光熠熠，忿怒状的明王睁开第三只眼，上杉宗雪的言语中弥漫着一股满怀着鲜烈感染力的气势，令在场的众人下意识地服从。</br>　　“桑原，就按照上杉小老弟说的做。”田中老登对着自己的下属们吩咐道。</br>　　“好，你们几个，过来，就按照上杉桑吩咐的办。”桑原立即朝着交番的巡警和维持现场的巡查部长们交待道。</br>　　“很好，你们，现在就去，小林，你负责一丁目，吉永，你去看二丁目，深川，你……”下属交番的巡查部长们马上又将任务分配下去，于是新进的巡查和干了好几年的巡查长们开始了自己的跑腿工作。</br>　　见任务已经分配下去，上杉宗雪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解释自己这么判断的理由。</br>　　“这不是最近死亡的尸体，这具尸体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上杉宗雪对着田中警部补和剩下的几位巡查部长说道：“之所以尸体大体上保持完好，是因为尸体出现了蜡化的现象，你们应该有听说过，有些沙漠古国的尸体千年不腐吧？”</br>　　“可是，为什么尸体没有腐烂呢？”田中老登上来，不解地说道：“东京都又不是大沙漠，尸体只要一两天就会开始腐烂，上一次上杉你不正是这样说的么？”</br>　　上杉宗雪闭上眼睛点头：“对，正常来说，尸体都会腐败，全身蜡化成为一具干尸实在是非常罕见的情况，所以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br>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首先，人死后，体内血液循环中止，不再补充水分，因此身体表皮的水分开始蒸发，尸体逐渐变得干燥，另一方面，人体的表皮较薄，只要气温和水分合适，人体就会逐渐开始腐烂。”</br>　　“但是，如果在腐烂发生之前，尸体处于低温和持续不断的干燥环境下，尸体的皮革化，也就是蜡化会先于腐烂之前发生，此时尸体的外部就会闭合，而随着水分不断流失，尸体会失去腐烂的条件，转变为蜡化干尸。”</br>　　上杉宗雪指着地上的尸体：“所以就会变成你们看到的这样。”</br>　　“原来如此。”田中老登似懂非懂：“但是这和你之前的判断有什么关系呢？上杉小老弟？”</br>　　“东京都是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气温太高，细胞活性高，微生物活性高，此时尸体是绝不可能出现蜡化现象的，因此可以下判断，这个死者一定是在冬季走失的，东京都的冬季，气温足够冷保持超过一个月，才会让尸体有足够的时间蜡化，这是其一。”上杉宗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然后就是湿度的问题，如果尸体所处环境湿度够高，即使气温很低，只要不结冰，尸体也依然会腐烂，但是，你们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br>　　众人抬起头，只见永平桥的两侧全是高楼大厦，金碧辉煌的夜景中，只有小桥附近是矮小的居民区，桥洞之下风潮不停。</br>　　“哦！我明白了，上杉小老弟的意思是，这里一直都有风，不断地吹干尸体，而只要我们能查出来前几年哪些冬季很少下雨，把湿度控制住了，导致尸体没有机会腐烂即可？”田中警部补恍然大悟。</br>　　“对，所以我才要你们查一查，有哪些年有大风但是降雨很少的情况。”上杉宗雪连连点头。</br>　　哇！</br>　　周围一片惊叹声。</br>　　太强了吧，上杉小老弟，田中直树觉得自己办案20年都办到狗肚子里去了，这老登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br>　　“那路或多！搜得死捏~”周围的一群警察也纷纷发出叹息声。</br>　　这，就叫专业！</br>　　不过还没等赞叹声发完，田中老登又有了疑问：“冬季失踪和大风之年这个没问题，可为什么是离家失踪，又是有心理障碍的呢？为什么不是自杀或者失足，亦或者可能是刑事案件呢？他身上不是有很多伤痕么？”</br>　　“是啊是啊。”旁边的桑原巡查部长也凑了上来，他发现自己也开始喜欢听上杉宗雪说书了：“为什么呢？”</br>　　“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身穿着睡衣，活活冻死在桥洞里，这本来就很不正常。”上杉宗雪接着解释道：“无论一个成年人情况如何，基本的吃饱穿暖应该是本能的，人类不是猫狗，就算是离家出走，也会主动寻找可能的帮助，或者至少想办法不要让自己那么快死亡。”</br>　　“所以，你认为死者有精神问题？”田中老登摸着下巴，有点懂了：“也是，大冬天会穿着睡衣出来钻到桥下的桥洞里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可是……”</br>　　“你是想说尸体上的伤痕吧？”上杉宗雪指着干尸表面的伤痕：“这是自残。”</br>　　“什么？”</br>　　“注意看，一般来说，手指的表面积较大，更容易干燥，发生蜡化，同时如果尸体处于失水状态下发生擦伤的话，伤口处的水分流失就会加速，伤口干燥后硬化变成黑褐色。”上杉宗雪沉声说道：“尸体手部表面上有很多这种细小的伤痕，包括身上的一些伤痕，可以用肉眼辨认出来，一些伤痕是在死亡之前留下的，一些伤痕是在死亡过程中留下的。”</br>　　“人受伤，就会死，人受伤，就会有痛觉，会想要通过一些办法来减轻疼痛，但是死者好像根本不在乎，这就说明他很大概率是一个有精神障碍的成年人，平时就容易弄伤自己，冬夜突然发作离家，穿着睡衣一时找不到方向，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一个阴暗狭小的地方躲避，于是活活地冻死在了桥墩下，当时是冬季，天气很冷，尸体被冻得僵硬，此处是地形中的谷段，当时有大风经过，通过不断地吹拂，尸体发生了蜡化。”</br>　　上杉宗雪总结道：“一个智力障碍者，又在天寒地冻的冬季，能走多远？只要在附近街道调查，就一定能找到失踪者的真实身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