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黑白世界

    陆旷睁开眼。</br>　　再闭上。</br>　　重新睁开。</br>　　继续闭上。</br>　　他躺在床上眨了半个小时的眼睛。</br>　　异状仍然没有改善。</br>　　他看不到颜色了。</br>　　一觉醒来。</br>　　他的世界就从彩色的变成黑白的了。</br>　　窗外明媚的天空是浅色的天和更浅的云。</br>　　射入窗子的阳光呈现出一种灰色簿透柔丝样的质感。</br>　　周围一切都变得毫无生气，像是他穿越到了早期的黑白老电影里。</br>　　我一定是病了。</br>　　陆旷思索着。</br>　　他从床铺底下摸出一块蛋黄派，撕开包装袋，黄澄澄的蛋糕此刻呈现出一种黑白分明的色泽。</br>　　他咬了一口，味同嚼蜡。</br>　　嗯。</br>　　陆旷点点头。</br>　　或者我已经死了。</br>　　因为死人的世界才是黑白的，死人吃香喝蜡，当然不会有味觉。</br>　　二十分钟后，他飘飘忽忽来到校医诊所，问校医：“医生，你能看到我么？”</br>　　校医瞧了他一眼：“哪不舒服？”</br>　　陆旷说：“我觉得我好像是死了，看什么都是灰黑色的，吃什么也没有味道……”</br>　　校医说：“失恋还是挂科？”</br>　　陆旷说：“医生，我认真的，我的世界真的失去了颜色！”</br>　　校医想了想，开始哼歌：“……就在我们深爱的日子，我的世界失去了颜色，你永远不了解，恋人为何哭泣，做这抉择……”</br>　　陆旷：“啊？”</br>　　校医说：“林希儿的《离别礼》，同学，歌词撞车了，找其他创作灵感吧。”</br>　　陆旷拍案而起：“我不是来找创作灵感的！我病了！”</br>　　校医说：“下一位。”</br>　　一位眼圈发黑的同学飘飘悠悠的走了进来：“医生，我觉得这个世界病了……”</br>　　“乖，坐下，说说你的创作意图……”</br>　　陆旷说：一种植物！</br>　　校医虽然瞧着不太靠谱，但陆旷确实没大事。</br>　　检验报告显示一切都健康。</br>　　他就是看不见颜色，尝不到味道而已。</br>　　陆旷坐在操场边，看操场上人来人往，都是黑白剪影，好似人在阴森鬼域。</br>　　也许是暂时情况……但陆旷难免回忆起，昨晚看到那漫世界涌出的音符与节奏，然后他把自己的“颜色”都交给了那首未完成的莫扎特……</br>　　黑白视野上。</br>　　还有四个数字，像是显示屏上的亮点，前三个分别是：</br>　　“肌肉控制：18”。</br>　　“听觉分辨：24“。</br>　　“逻辑思维：55“。</br>　　有道理的是，这三者足可以构成一个出色音乐家的全部能力。</br>　　比如弹奏任何乐器，甚至嗓音与歌喉，都可以理解为“肌肉控制”。</br>　　所谓音感、节奏感或者复述能力，则是“听觉分辨”。</br>　　而对旋律的掌控，对乐理知识的理解，则都能够写成“逻辑思维”。</br>　　陆旷不擅长操作乐器，也不擅长乐理分析，但他很擅长欣赏音乐中的美。</br>　　所以前两项很低很低，第三项则相对高出不少。</br>　　如何提升这些数字呢？</br>　　陆旷瞧向第四组数字：“S值：45/255。”</br>　　‘S值’这个词莫名其妙，色值么？255这个数字也饱含深意，按照陆旷的理解，色彩的满值就是255。</br>　　所以我的人生颜色掉到只剩下45了么？</br>　　掉哪去了？</br>　　还能继续掉不？</br>　　陆旷伸手在“肌肉控制”上点了点，数值便从“18”，加到了“19”，同时，S值则掉了“1”，变成了“44”。</br>　　这很有趣。</br>　　陆旷开始生出极大好奇来。</br>　　这就像是给你个红色按钮，总会忍不住多按几下的。</br>　　陆旷点点点点点……“肌肉控制”增加到了“24”，S值一路掉到“39”。</br>　　然后，陆旷眼中的色彩再度降阶，黑色更淡，轻飘飘的像是云中缠绕的烟雾，同时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似乎都得到了舒展。</br>　　一种可以控制的感觉在他喉头和手掌上涌现，之前那些能理解但无法做到的唱法和乐器，同时有了更多熟稔的领悟……</br>　　他想歌唱，有声音想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来，声音似乎从气息变成了实体，老师讲过无数遍也很难掌握自如的上颚发声、三腔共鸣等要点有了更深刻的体会。</br>　　这种感觉奇妙至极。</br>　　但还未来得及仔细琢磨，陆旷忽得看到了一个异常，就在大概十步之外，有一个戴着红帽子的人，就那么突兀的站在那。</br>　　他大概一米七左右，红色帽子非常突兀，遮住了大半张的脸，只露出下巴上大蓬的胡子，那胡子很茂密，茂密的不像东方人。</br>　　看到红帽子那一刻，陆旷还以为自己的颜色回来了。</br>　　但他马上发现，除了红帽子，这世界依旧是苍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