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武猛都尉

    长安雨雪纷纷洒洒，自五日前回城便落个不停。</br>　　城中薪炭价格大涨，每日晨暮，各处城门运送薪柴的畜车排成长队，车上插着各家各府的旗帜，乌泱泱好似一支伐木大军。</br>　　每年到了这时节，长安周边陵邑百姓便多了一门好营生，前往郊野伐木取柴，运到长安贩卖，行情好时能顶得过一户人家大半年收入。</br>　　城中除了高官豪族富商，也有大量普通商贩、手工从业者、基层吏户、军户。</br>　　在这寒冬时节，他们也有大量的薪炭需求。</br>　　除了薪炭生意，皮货生意也迎来黄金期，一件普通羊皮裘，从夏天的八九百钱，涨到了一千五百钱往上。</br>　　而在街巷角落，各处坊墙下，也多了不少冻死骨。</br>　　有的掩盖在雪堆之下，直到饥饿野狗将其刨出啃噬干净，留下一堆白骨，才有人去向坊市令禀报，派人来收拾残骸。</br>　　梁广在屯骑营最后一顿酒，是在护军府司马冯达府上喝的。</br>　　回到长安第二日，他就接到尚书省五兵部通知，让他前去领取除授笺命，顺便办理新的告身敕牒。</br>　　“除”便是去旧任新之意，免除他屯骑营参军之职，新授武猛都尉。</br>　　品官第九，乃是朝廷去年新定武官戎号。</br>　　没有具体职务，只作为确定品秩、将来升迁降黜的凭据。</br>　　具体分到哪个营伍，有门路的自然提早安排好去处，没门路的就老老实实等候缺额调配。</br>　　安排去哪就去哪，没得挑。</br>　　梁广自然是不着急的，他的除授笺命下达如此迅速，说明上边已经在关注此事。</br>　　一件事能否得到领导关注和指示，效率自然不一样。</br>　　蹊跷的是，这次他的笺命没有在护军府留档。</br>　　意味着，他大概率不会留在护军府下辖各营任职。</br>　　尚书省五兵部虽然负责所有武职官的选拔除授，可本身不领兵，具体的军事行政权，还要归属领军府、护军府。</br>　　五兵部的作用，更像是武官档案库，走一下形式上的授官、晋升、降黜程序。</br>　　如何使用武官，是领军府和护军府的权力。</br>　　阳平公苻融加都督中外诸军事，既统领中外兵马，又享有军事行政大权，武官任免权自然也归其掌握。</br>　　梁广不知道自己这九品都尉官的除授，是否来自于苻融授意。</br>　　近来朝中一边加紧准备南征，一边进行大规模军队整编。</br>　　以前的宿卫七军、四禁护兵的基础格局将会被打破，朝廷似乎有意恢复光禄勋、卫尉二卿执掌禁兵之权。</br>　　两汉时，光禄勋掌管宫殿禁卫、宫门出入，卫尉掌管宫廷卫士，负责日常巡逻。</br>　　魏晋以来，光禄勋、卫尉兵权几乎被并入左右卫，沦为侍奉皇家的事务性机构。</br>　　卫尉还好一些，毕竟还有掌管全国金属开采冶炼的权力。</br>　　同时，朝廷也在调整领军、护军两大军府的架构权力。</br>　　会猎当日，西苑叛乱，虽说没有造成太大恶果，不过陛下和阳平公，似乎对各支宿卫军的表现极为不满。</br>　　一场大风沙，差点让两万多中军宿卫成了无头苍蝇。</br>　　各级指挥松散混乱，让苻坚和苻融触目惊心。</br>　　这些消息，在屯骑营最后几日，梁广整日都听到同僚们叨叨。</br>　　连杨定这类家世显赫的豪阀子弟，也整天思绪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安置。</br>　　碍于严格夜禁制度，冯达府上的酒宴通宵达旦，直到第二日清晨，梁广才牵着大黑马，和慕容越一道出门。</br>　　杨定和其余几个护军府属官，仍旧在冯达府上酣睡。</br>